旁边的赤脚大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瑟缩着退了退,都没敢第一时间阻拦劝架。
而如果是以往有人敢这样打她,常桂娟立刻就会跳起来和人撕扯拼命,可这会儿被沈雁秋打了一巴掌,听着沈雁秋那比河里的冰水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她竟然没敢动。
她的心也一点点地又冷下去,浑身都好像被什么制住了一样越来越冷,动不了了。
她完全被沈雁秋那强大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浑身冰冷,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沈雁秋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个女人,可你首先也是个人。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寻死觅活,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你指望别人爱你吗?”
常桂娟想反驳,可她却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一样开不了口,只能任由沈雁秋训斥。
沈雁秋毫不留情:“你不爱惜你自己,你也不顾念养大你的爹娘和别人的爹娘,你自私自利,冷漠凉薄,枉为人女。”
“不……不……”常桂娟挣扎着反驳,“我不是、不是不孝顺的……”
“呸!”沈雁秋打断她,“你孝顺什么?你孝顺的是你自己心里的魔鬼。你自己编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自己感动自己,自己为自己牺牲奉献,就觉得了不起。你以为你为了爱情为了沈雁明可以跳河寻死,你就是伟大的?”
常桂娟想反驳,沈雁秋却不给她机会,她冷冷道:“你以为你是爱沈雁明吗?你只是爱你自己罢了,自私自利,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用生命威胁别人,还自己觉得自己感天动地的,你这种付出别人要吗?别人稀罕吗?是不是对别人的绑架和累赘?”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真的爱他。”常桂娟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沈雁秋见她如此,就放缓了语调,慢条斯理道:“你喜欢他,然后求而不得,一冲动就用奉献生命的方式来最后一搏。其实你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不管你,所以你第一次跳河,算准了他不会见死不救,你就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常桂娟哭声更大了。
沈雁秋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她继续道:“你跳河,他救了,你以死相挟,他头脑发热,一时间就被你的那种为了爱情不要命的孤勇给感动,稀里糊涂答应和你结婚。可结婚不是一时冲动的跳河,更不是一时冲动地承诺,而是日复一日地生活,日积月累地磨擦和磨合。正常结婚的夫妻,会在平凡的日子里磨合找到相处的最佳方式。而你们,这种非正常的婚姻,在日常的生活中不会磨合,只会从日常进入极端。只要他有一点对你流露出来的不满,你就会立刻想到他是你用生命胁迫得到的,你就怀疑他是不是厌倦你了,看不起你了。但凡他有一点不如你意的,你就会怀疑,他这样值不值地你用生命去追求他,为了他去死。”
“你们日日夜夜在一起,日复一日的互相折磨,你放不下自己的伟大奉献和拼死付出,一边觉得自己用不正当手段得到他心有愧疚鄙视自己,一边又被自己感动觉得自己非常伟大高尚他绝对不能对不起你。”
“在这样的矛盾之下,你越来越纠结扭曲,你的心思也越来越深沉极端,动辄就寻死。因为在你心里,你只有这条贱命,才能威胁他的善良底线,否则你就失去她了。”
“你这个无耻之徒!”
沈雁秋毫不留情地斥责她,用激烈的语言刺激她,用意是以毒攻毒,让她明白她自己的卑劣可耻之处。
常桂娟却不想束手待毙,她不能失去沈雁明,她为了嫁给他不惜死,她为了留住他也不惜死。
她尖声指责沈雁秋,“都是你,都怪你。你就像个尺子一样插在那里,让他把你当成了标杆,用你来衡量我,觉得我配不上他!都怪你!”
“啪——”沈雁秋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像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永远不敢面对现实,一旦面对现实就会怪罪别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常桂娟大喊大闹,“我没错,我没错,他就是喜欢你……”
“啪啪啪”沈雁秋直接扇了她好几个巴掌,震得自己的手都疼了,扇得常桂娟倒在炕上直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