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武:“生病了只喝水就行?还是打个针吧。”
别人家有病只要不是很厉害都舍不得打针,他这还主动让打,可见是愿意给老娘看病的。
吴先农感动得很,沈雁秋真是嫁了个好男人,他就说既然陆站长拿了药回来,不如先吃吃看。
陆元武就把火车站带回来的备用药拿出来,什么土霉素、四环素、安乃近等等。吴先农暗暗咋舌,要买这么多药也得不少钱呢,而且如果不是干部可买不到这么多品种和数量的药片,一般的社员也就买几分钱的。
他由衷地赞叹道:“陆大娘,您真是有福气,有陆站长这样孝顺的儿子。”
陆老婆子心里舒坦一点,看来儿子还是孝顺的,哪怕他失忆不记得过去的事儿,他也是孝顺爹娘的。
她伸手要去抓陆元武的手,陆元武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不给她抓,他对陆老婆子的手更加排斥。
书里有一句话,陆元武记忆深刻。陆东川回忆他的祖母,老太太的手常年湿冷,总是给人一种阴暗潮湿不快的感觉,让人的回忆都湿冷无比,没有一丝快乐可言。陆东川这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事儿,所以他长大以后几乎从未发自内心地笑过。
看完病,陆元武也不多说什么,给吴先农交了两毛钱当出诊费。
陆老婆子还在那里呻//吟着想博取二儿子的同情呢,结果陆元武根本没有留下来安慰她的意思,直接和吴先农一起离开了。
这时候天也擦黑了,他们走到自家门口,就见沈雁秋在那里徘徊。看到他们过来,沈雁秋先跟吴先农打招呼。
薄暮冥冥中,她莹白如玉的脸庞如同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明艳绝伦。
吴先农看见她先是一呆,随即视线跟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急忙打了一声招呼。
沈雁秋却落落大方,“吴大夫,辛苦啊。”
她看了陆元武一眼,孝顺啊,班都不上跑回来给老太太请大夫。看来他虽然失忆了,但是孝顺这点是不会变的,好歹着不像从前那么愚孝。
吴先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却又立刻感觉自己被两道冷厉的视线锁住,仿佛被猛兽盯上似的,后背都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赶紧告辞背着药箱走了。
沈雁秋目送吴先农走远,还嘀咕呢,“吴大夫这是怕什么啊?好像被人追似的。”
陆元武破天荒地怼了她一句:“难不成你还要去送送?”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好事呢?你请来给你装病的娘看病,让我去送?嘁~~”
她送他一个白眼,一转身回家去了。她就不信只要他不傻看不出陆老婆子是在装病,一年到头就没有不装的时候。
陆元武原本怼完她就有点后悔,等被她怼回来他反而觉得轻松,勾了勾唇角,跟着她回家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已经回来,他们正在屋里唱歌呢。
陆西楼教陆甜甜和小北城唱新学的歌,“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陈桂枝和苗翠云也在一边跟着学,屋子里气氛热络得很。
看到沈雁秋回来,小北城过来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道:“娘给我们唱歌,娘唱歌好听。”
沈雁秋笑道:“我会唱啥啊,你们得教我才行呢。”这个年代的歌曲,她可真唱不了两首,“哎呀,我会唱南泥湾!”这个歌呀婉转悠扬,特别适合她唱。
等陆元武进来,沈雁秋立刻道:“让你们爹唱,他十六七岁就当兵,那可是专业的!”
她嗔了他一眼,挑衅得很,就他那不苟言笑的严肃样,会唱歌才怪呢。
谁知道陆元武并没有拒绝,反而直接来了一曲《红梅赞》:“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他嗓音略低沉非常富有磁性,哪怕声音不用太高却也非常有魅力,就如同大提琴那绝美的音色,华丽中透着两份悲凉,特别适合这种歌曲。
一时间沈雁秋听呆了,因为前世陆元武曾经给她唱过这首歌,当时她还笑话他唱这么古早的歌曲,他却说希望她像红梅花一样坚强不屈。
如今再听来已经真真正正地隔了一个世界,不知不觉地她已经泪流满面,泪眼朦胧的时候看他,记忆里的身影和眼前的陆元武几乎要合二为一了。
“元武……”她低声呢喃,表情凄楚动人。
陆元武眸光骤然一深,视线紧紧地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