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仁反倒有些尴尬起来,脸都红了,挠了挠头,干笑几声,他虽然是冲着沈雁秋漂亮来的,可要真说跟人家耍男女男朋友,他还真说不出口。
虽然他和别的女孩子耍的时候一点不脸红,一派老手的架势,可这会儿却真的是个纯情毛头小子了。
“这、这不是同学……互相、互相帮……”
“你拉倒吧,”沈雁秋嗤了一声,“就算我是个寡妇,对你这种小孩子也没兴趣。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出现在我跟前,我就去跟你爸妈说。到时候你爸妈得感谢我提醒!”
顾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既害臊又觉得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仿佛被人扇了几个巴掌一样羞耻。
从小这么大,从来没人能拒绝他!
更遑论这么赤罗罗地鄙视他!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害臊!
“沈雁秋,你别……”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想用恐吓其他女孩子的手段来吓唬沈雁秋,可他发现眼前的女人自信又冷傲,她有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强大气势,凌厉而孤傲,对他竟然形成绝对的碾压之势,这让他更加不堪。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岔路上拐过来,他寻思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干部,就扭头看过去,谁知却对上一双幽沉而冷厉的眸子。
那双眸子黑幽幽的,顿时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压迫过来,让顾仁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沈雁秋在说完那话之后就背着布包走了,她贴着路边,路上是过吉普还是自行车都跟她无关。
陆元武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两个念头,停下来让她上车、装作没看见,不过是一闪念而已,他的车就已经把沈雁秋抛在了后头。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沈雁秋,这个女人衣着普通,背着个破布包,却走出了女白领的优雅和自信。
他暗嘲自己想多了,沈雁秋是个乡下妇女,学没上几天,大字认识不了两百个,男人一死就想改嫁,她能有什么优雅可言?
至于漂亮与否,对上市公司的年轻总裁来说根本没感觉,反正他很少看女人的脸,有没有能力才是他判断一个人有用与否的标准,而不是脸。
那么多神仙颜值的女明星在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沈雁秋回到家里,孩子们不在家,只有陆老婆子和一个老婆子在东屋炕上说话。
沈雁秋把自己背回来的东西放到西屋的木箱里锁好,然后去东屋跟老婆子们打招呼。
来说话的是陆老头儿大哥的妻子,一个小脚老太太,挽着发髻裹着脚,个子小巧得很,但是说话声嘎嘣脆中气十足。
“好不容易凑了点布头想做双鞋,你娘这里有鞋样,我来借去使使。”陆大娘抄着双手跟沈雁秋说。
她是小脚,一般的鞋样子都不行,陆老婆子手巧,曾经绣花、做鞋样都是极好的,老婆子们都爱管她借。
沈雁秋笑了笑,说两句话就想出去找甜甜和小北城。
陆老婆子却拿了钥匙,“东川娘,你开箱子给大娘拿鞋样子。”
沈雁秋闻言心下一动,接过钥匙去开箱子。
窗户小,屋里光线暗淡,远离窗户的地方就更暗,要想找角落的东西都得点灯。
沈雁秋也不点灯,直接用钥匙拧开锁头,打开箱子找鞋样。
她余光瞅着陆老婆子没看这边,就顺手把之前拿的户口本那些东西都放回去。
陆老婆子扭头看着沈雁秋:“东川娘,你找到了没?”
沈雁秋把鞋样拿出来,“找到了。”
她把鞋样放在炕上,又问陆老婆子,“老太太,你肚子好了没?”
陆老婆子又呻喑两声,捂着肚子,“没好利索,倒是不那么拉了,你买的药管用。”
她特意看过沈雁秋的手,没有拿别的东西便松了口气,她把存折藏在老屋,别人拿不到,这里没几块钱,但是她也不想让沈雁秋偷拿了。
在她看来,一分钱也是自己的,沈雁秋也不应该拿。
她让陆大娘看鞋样,她则跟沈雁秋耍矫情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拉肚子拉得浑身虚,不舒服,“嘴里没滋没味的,浑身也没劲。东川娘你去县里,就没去看看有没有卖麦乳精的?”
沈雁秋一双清澈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婆子挺会拐弯抹角啊,这是惦记自己从常家拿的十块钱,既不好撕破脸直接要又不甘心不要呢。
她顿时叹了口气,“老太太,哥俩在县里吃不饱穿不暖的,个子长高棉裤不长,兄弟俩露着脚踝冻得都紫了。我拿那两块钱去县里想给买点布,结果人家卖得贵,只能买点烂棉花回来给他们絮絮。老太太,你是不是还有布来的,给我几尺布,我给哥俩把棉裤棉袄填补填补。”
你个老东西嘴馋管我要钱,那我儿子要冻死了管你要布,你是给还是不给?
挤兑人,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