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桌面玻璃地板，阳光垂直洒下，穿过芭蕉和龟背竹的缝隙，映出人影绰绰。“四季”之名或许也由此而来。高高挑起的玻璃天顶上回荡着学生们的说话声，远听是嘈嘈切切错杂谈，近闻是高谈阔论满胸怀。这里是人也不少，但至少没有食堂那么嘈杂。
从路上的闲聊，高云也了解到了两个女孩子的相识的过程，以及陈文琪不能来聚会的具体原因。
其实张子风和陈文琪这两个小花，微博上互有关注，尽管目前没有合作参演过任何电影电视剧，但多年前一起参加过电影活动或杂志写真拍摄，并与此相识互有微信。
两个人都居住生活在首都，入校前就是普通朋友，这次成为校友，文琪便主动提出一起逛街约会，互相拍些好看的照片，想着和学姐加深下友谊。
没想到今天举行班级聚会，文琪也知道不参加很不好，但之前自己主动提出来和人家约拍，而且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私下约会，此时取消，即便有正当理由，恐怕也会给张子风留下坏印象，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不得已把聚会推辞掉了。
如果不是张子风也来食堂吃饭，偶遇文琪和她坐在一起，听到了同桌的21级新生聊起聚餐的事，恐怕张子风也被蒙在鼓里。
死脑筋，总是坚持着莫名其妙的原则……
心理委员高云同志暂时给文琪贴上一个标签，方便以后的疏导，然后和煦地笑道：“多大点事啊，子风也一起去吧，问问你们班里的同学，如果有愿意来的也过来，我派车借。咱们20级和21级的学生举行个联谊。而且吃完饭也不晚，还是可以去夜拍的，我叫几个公司里的摄影师，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让他们给大家一起拍。”
“好啊好啊！”
张子风先是高兴，随后有些犹豫：“我先问问我们班长，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很想认识学长你！”
陈文琪不好意思：“那……让班长你破费了。”
“没事。”
高云摆摆手，随后便道：“云起影视最近在组建艺人经纪部，以推广艺人的影视片资源为主，像综艺、广告、代言之类的传统资源偏弱一些，但会经常在我的网络视频节目里出现，曝光率还是不低的。如果想进军自媒体，云起的自媒体公司也可以签下你们，在影视资源保证的前提下，帮你们运营让你们向自媒体方面发展，达到两开花……你们两个，有没有签约意向？”
近两年明星入驻自媒体是常态，好莱坞巨星强森都入驻B站了，国内自然不甘落后，尤其在高云的影响力逐渐扩大后，一众娱乐圈明星看到其成功更是引起了一阵入驻热潮，不过大多折戬沉沙，只能说这东西不是光有名气就行的，主要还是靠内容创作。
而云起影视和自媒体在两个领域都做的非常好，无论能签约这两个公司的那一个，都是普通北电学生梦寐以求的，换做是他们恐怕立刻就答应下来。
不过张子风和文琪两位小花之前就很有成就，签约兹事重大，涉及诸多条款，远非一问一答便能同意的，其次两位毕竟年龄小，很多事自己做不了主，心中就算意动，但也不会马上同意。
“啊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张子风刚到食堂没来得及吃饭，此时点了两份甜点，正吃着呢，嘴边还带了点奶油，匆匆囫囵咽下，谨慎道：“以前我签约过华艺，但……最近我的经纪人跟我说，是签学长你的公司比较好，不过我不太懂，回家要和妈妈商量一下。”
陈文琪递给她一张餐巾纸，思考片刻沉声道：“我想签，但之前和上一家经纪公司有纠纷，还打了官司，让爸妈很操心，所以我对签约有顾虑。”
透明顶棚垂直撒落阳光，笼罩着两个女孩的全身，高云没说话，端起杯子轻轻饮了口白开水，眼睛看了看他们，感觉很奇妙。
他不是没和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打过交道，第二任女友王佳在未成年的时候，他就与其谈过恋爱……
不过两个女孩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和百分之九十九的00后都不一样，即便长得都很青春靓丽散发着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言谈举止似乎也没有过分跳出这个年龄段，但这掩盖不住她们思想的成熟，此时，高某人竟有一种面对同龄人的错觉。
一个正如桌上的这杯白开水，一个如早上喝的那杯八二年拉菲。
一个让人干净浅尝的溪水川流，一个让人惊艳浓稠的直观刺激，
张子风看他沉默，以为他心里生气了，连甜点都不吃了，抱紧自己的小胳膊，弱弱道：“其实我是愿意签的，我妈妈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她也看过学长你的视频……”
高云笑着摇摇头：“你接着吃！”
然后对陈文琪说道：“你讲话有点湾湾腔，带着不明显的卷舌和轻微的连音，刻意压着也能听出来，以后要多练习台词的基本功，否则成就有限。”
“哦？！”
陈文琪有点茫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便沉默不语，仔细想着对方话中的含义。
是说自己出生在湾湾，定居发展在大陆，身份尴尬，两面不讨好，必须要签他的公司才能有影视资源保障么？
或许还真得只是说台词而已？不会的，高云这种人说话不会这么简单的，否则干嘛不继续说签约的事而是说这个……
她点的是咖啡Espresso（特浓意式咖啡）。
所有咖啡都是在它基础上做出来的，比如美式就是它加水，拿铁就是它加奶，卡布奇诺就是它加奶加奶泡。
很少有人会进咖啡馆喝这种咖啡，一方面对咖啡豆和咖啡机以及人员的要求比较苛刻，能做好的不多，而且味道焦苦、比较酸，很怪异，大部分人接受不了，只有几十毫升也不能解渴。
不过意大利人很爱喝这种制作简单而充满原始风味的咖啡。
如果第一次进咖啡厅，点上一杯Espresso，会让人误以为是经常喝咖啡的老手，会显得自己比较专业，特具格调……
高云为了泡妹子，对咖啡略知皮毛，见到文琪杯中的咖啡还剩下一大半，此时开口道：“一般来说在意大利本国，有不少人喝 Espresso 会喜欢在刚做好的时候就一口饮尽，因为这样喝比较香浓。关于这种喝法，甚至有“Espresso dies within 15 secon”也即是‘浓缩咖啡15秒钟不喝完它就死掉啦’的说法。”
“所以，以后你或许可以试试一口闷的方式喝Espresso？先一口饮尽，但不急着咽下，像喝红酒那样，让它在唇齿间驻留一会儿。感受一下它的酸和苦之间的关系和厚重感，然后全部吞下等待回甘。”
“……”
陈文琪懵了。
“……”
张子风嘴里含着甜点，眼睛中闪烁着小星星，学长懂得好多啊。
“来三杯Espresso。”
“好的。”
高云对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服务员吩咐了一句，随后好像把签约的事忘了一样，继续和两个女孩闲聊。
直到三杯温热的咖啡端上来，高云才举起杯示意道：“一口闷？”
“来吧！”
张子风如临大敌。
“好啊！”
陈文琪不甘示弱，欣然应允。
三人一起撞杯，共同饮下。
“嘶~”
这滋味又苦又涩，毫无回甘，咖啡豆应该属于那种比较低档次的。
一口下去喝得高云满脸的纠结，两个女孩的表情也差不多。
陈文琪眉头紧皱，右手捂嘴，放在桌上的左手拳头握得发白。张子风身子痛苦地微俯，五官都要扭到一起了，还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
几秒后，方缓过来，三人互相看看对方，便笑得开怀。
“哈哈哈，文琪你刚才差点要吐了吧？”
“你还说我？你刚才好像要死掉一样！”
“……嗯，肯定是学长说的不对！哪有这样喝咖啡的？！”
“不可能，确实是有这个喝法，我以前也是这么喝的，一定是他们的咖啡豆比较劣质的问题！”
正午的阳光通过透明的顶棚垂直撒落下来，笼罩在三个争辩不休的年轻男女身上，她们此刻仿佛才感到了Espresso的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