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则不放心地叫彩画道:“叫人都好生看仔细了!”
看彩画答应去了,方氏方告诉云氏道:“你不知道自上回尚儿生辰那天回去,芮儿就每天吵着要带功儿来看他表婶这幅紫藤图!”
“现如了愿。回头加去也能消停些!”
“是醴泉亭天花上的那张吧?”云氏展颜笑道:“尚儿媳妇那张画是有些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意思,别说孩子喜欢,就是我,每天过去也都要瞧一回!”
不管内里如何,当着人,云氏也从不塌自家儿媳妇的台。
何况那画确是有趣。她看这么久也没看出端倪。
她婆每天瞧一回是真,红枣听的好笑:但论及喜欢,恕她眼拙,真没看出来。
毕竟对着一片红点的叶子,她婆也能看半天。
“可惜上回不在,”云敏笑道:“直等八月节我才听说,尚弟妹那张画了不起的很,连翰林院的元大人都夸说是独树一派了!”
云氏……
谢尚虽给云氏献宝了红枣给他画的紫藤图,但当着娘,也不好一味地夸媳妇,所以这元维的评价就没告诉。
现云氏听侄女提起,心里一过就明白了缘故,不露一点异色地笑道:“你既是没见过,那正好今儿去瞧瞧!你见了就知道尚儿媳妇这张紫藤图确是巧夺天工,与众不同。”
“是啊!”方氏闻言也跟着帮腔,即便她上回看到只当是普通的屋顶画,压根没见到大孙子口里“风吹花动”的意趣。
眼见女人们纷纷起身要往园子里来,谢尚和红枣笑道:“要不午席就开在鉴玉轩?”
红枣自是说好。谢尚转与云意道:“舅舅,我园子里的碑廊已经建好,上回忘了提,您今儿有兴,倒是替我写一张好的!”
云意闻言自是愿意,赞同道:“是该修个碑廊。你园里这眼泉蒙陛下御笔赐名,我适逢其会,自当唱和歌咏。只我诗文有限,就怕贻笑大方!”
虽然自端午听说谢尚有意修碑廊后,云意就开始练字为今天做准备,但再愿意,也必是得谦虚地辞一回,不好露出急不可耐地模样叫人看低。
特别是这字将要跟元维这个魏碑大家排放在一处给人评说的情况下。
“舅舅不必过谦!”谢尚笑道:“舅舅的诗文,外甥可是打小就熟读的!”
“哈哈!”云意闻言笑道:“行吧,写一张,你不嫌弃就好!”
……
小孩子的记性好。大半月前的事,云芮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学舌得惟妙惟肖,给云氏方氏等人再现了当日情景。
云氏、方氏、云敏家学渊博,即便不能画,看也都看过不少,很有些美术鉴赏水平,很容易地便理解了元维话里的意思,看红枣的眼神就有了变化。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个才指的是卖弄小聪明的小才,但能为元维这样的大家所认可的才,则就是贤德了。
何况红枣现还是双身,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她不早不晚赶现在画出这样一张和气怡情的佳作,正合古书所载的“外象内感”之胎教,是生聪明智慧、性情和顺、孝友之心等好子的吉兆。
心念转过,云氏罕有地眉开眼笑道:“好!芮儿解说的太好了,不是芮儿,姑奶奶还真不知道这画有这么多的好处!”
小云芮得了夸奖,不免心中得意,嘴上却不居功,而是谦虚道:“主要还是表婶的画画得好,不然元爷爷也不会这样夸奖!”
看着云芮人小鬼大的样子,红枣的心化成了水:生个云芮这么会说话的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早年初嫁时谢尚同她说话也曾是这样的老气横秋,比如让她谦称“妾身”。
鉴玉轩前摆下画案,铺上上等宣纸,云意提笔一挥而就。
放下笔,看到自己写就的“冰凝镜澈”四个大字,云意心里满意,嘴上却谦虚问道:“如何?”
“好!”谢尚鼓掌赞道:“四匀八备,气畅韵通,深得欧体精髓!”
“那就这张吧!
云意自觉也不会更好了!
成铭原也有些跃跃欲试,但看到他岳父的字后立刻偃旗息鼓,在谢尚客气邀约“成兄,你也来一张”的时候婉拒道:“惭愧,我就不献丑了!”
于是谢尚也没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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