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余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现在竟后悔了,这些事情,本该她一个人承受,可她自私的把锦余拖了进来。
纪弦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是那么美好,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亮光。
手抚上锦余温暖的脸,即便是坠入深渊,她也要带着他一起!
“我被父亲接来前。跟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是孤儿,身边只有一个舒阿姨,是你母亲找来照顾我的 。母亲很少回家,一回家就喝的醉醺醺的”
幼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纪菱很少回家,在家里也少有清醒的时候,每次都是深更半夜回家,开瓶酒,喝的醉醺醺的,赤着脚在家里跳舞,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
为了跟纪菱短暂的见面,纪弦把客厅的沙发当成床,纪菱一回家,纪弦就被惊醒。粘在她身边,话都还说不利索的跟她分享着自己的琐事。
“希儿,我的希儿,因为我他都不愿都看你一眼”纪菱步伐不稳,倒在地上,纪希跪坐在她旁边,她捧着纪希的脸,望着她跟顾安相似的眉眼,泪眼迷蒙的说着“我可怜的希儿,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怀了你!”
语气中只有愧疚,没有爱,嘴里不断后悔着不该设计顾安有了她,败光他对她仅存的一丝感激。
她从前,是叫纪希的,顾安不让她姓顾,希字是纪菱取得,可惜,她不是她的希望,反而是她的噩梦。
纪菱面色潮红,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像在挽留着,“安,你回来吧,看看我们的希儿,她长的多像你啊。。”
这些话她每次喝醉了都说,纪弦早就听到麻木。从她的醉话里,她知道了一切。
顾安跟李华年相识时,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被人捅得半死扔在公园旁,被李华年救了下来,从此陪伴在她身边。
纪菱赶到时只剩一地的鲜血,她和顾安在孤儿院相伴成长,她早就把他当成了依靠。找遍a市所有医院都打听不到顾安的下落,只能绝望的当他已经死了。
再见面时,他提出要跟她结婚,他没有隐瞒他的目的,李华年要结婚了,他们本就暧昧,外界都盯在她身上,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纪菱爱的卑微,那怕明知是一场形婚也无力拒绝,
‘‘国民玉女’事业当红期下嫁豪门保镖’的新闻连着几天稳居热搜榜前列。
她从这样一个糟糕的开始走到今天的位置,个中有多艰辛可想而知。
当年名不见经传的锦家出了锦昂这个才华横溢的商业天才,求娶李家自小患腿疾的长女李华年。
李家家主很看好锦昂,一枚废棋赌一场繁华,他没有犹豫。这场外人并不看好的政治联姻,却把锦、李两家经营到圈内无法企及的高度,一时间造成轰动。
纪弦小小的身体死死的抱住纪菱一只手臂,贪恋着她身上的温暖,地上杂乱不堪,纪菱身旁酒气冲鼻。她却闭着眼睛,甜甜的睡去,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所有平凡的的母女一样。
“因为我的出生,父亲觉得无颜面对华年阿姨。舒姨说,那几年他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工作。你母亲不忍,提出将我接来锦家,从保镖到理事他便也有了正当的理由出入锦宅常伴你母亲左右。”
纪弦的缓缓讲述的声音轻柔而哀伤。
纪弦永远记得那人生中最为耻辱的的一天。
李华年坐在轮椅上,清冷淡雅,她是个气质温婉的女人,
纪希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令母亲嫉妒憎恨的女人,
“安,这孩子的眉眼长的真像你,”
李华年看他瞬间冷了脸,拍了拍他把着轮椅的手背,“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她的手抚上纪希的脸,神情悲伤的说着“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儿啊…”
纪希像一个被人挑选的宠物一样,被送到了李华年身边,没人问过她的意愿。
母亲说“你去吧,”只因为眼前的男人施舍的一句话,她毫不犹豫的失去她,条件是她每年能有一次跟他共进晚餐的机会,呵!卑微的可笑。
“以后你的名字叫纪弦。”顾安看着她冷漠的开口,至少不是从前那般厌恶了。纪弦乖巧点点头,看着母亲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原来她对她并不是毫无用处的累赘呢,
“阿余,我没有母亲了。顾安死了!没有他,母亲再也不会见我了,”
纪弦焦急道,“别哭,阿弦,你还有我!”
“阿余,这些事,原本你可以一辈子都不用知道的。你不恨我吗?”
锦余揉了揉纪弦的脑袋,露出苦笑,
“阿弦,我并不是没有知觉的人。顾叔叔时常陪在母亲身边,他们像一对恋人一样亲密无间。可父亲却很少回家,很少跟母亲交流,母亲毫不掩饰对父亲和我的厌恶,我多少该猜到一点,”
“可是我不在乎,我不爱他们,所以。。。也不恨他们”
纪弦抬头,惊讶的看着锦余,锦余神情淡然,没有悲伤或愤恨。
原来,无爱便不生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