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站在自家门口,倒背双手,眼看不远处朱家的偏门开了。
饭桶少年唐斗此时正在后园练武,这厮这两日吃得饱了睡得足了,精力过剩,只能靠练武来消耗体能。
一个身穿淡蓝色齐胸襦裙、个头高挑的少女,从朱府走出来。
她梳着贵族女子出阁前的长垂双鬓,无簪珥之饰,五官精致,容色婉娩,颇为端丽。
少女打头,身后是丫鬟红袖,还有两个青衣家仆抬着一个铁质的精致箱子。
唐突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当他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时,就马上变得畏畏缩缩和人畜无害了。
这便是朱腾之女,朱薇。
朱薇与他同年,17岁。
朱薇在少年心中过去一直都是那个温婉善良、知书达礼的女子,与趋炎附势的朱腾截然不同。但……唐突心知这个表面上温柔美貌的青州才女,其实心如蛇蝎。
没有她的授意,薛贵岂敢向少年下狠手?
……
在表演艺术上,唐突觉得自己堪比天王巨星。
一个在官场上历练打磨了几十年的成熟灵魂,在这个陌生的大唐社会环境中,完全可以尽情发挥,论演技,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至少朱薇比不上。
唐突畏缩且猥琐的目光落在朱薇身上,这如花似玉曼妙玲珑的青春之躯,平日里不知道被多少男子觊觎,她也习以为常。
但尽管如此,被唐突这样死死盯着,那垂涎三尺的色眯眯目光还赤果果公然落在她脖颈下的风情处,朱薇还是一阵厌恶忍不住想要呕吐。
但她瞬间就将满腹的厌恶一扫而光,转化为浅浅的羞涩。
她微微垂首,疾行了两步上前柔声道:“阿突,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唐突不动声色,少年那一以贯之招牌式怯怯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表演浓了,这几乎成了本能。
他向朱薇躬身一礼,小声道:“娘子,请进!”
朱薇笑吟吟地轻移莲步跨过了唐家的门槛,左右四顾见府内冷清情状,故作哀伤道:“阿突,你们家这些家奴着实可恨,竟然撇开家主卷走财帛私逃,我耶说了,他已经派人严加查办,若是能抓到他们,一定会严惩不贷,你放心好了。”
在大唐,家奴逃遁可是重罪。
只是朱腾真的会去追究查办这些逃奴吗?
信你个鬼。
唐突还是怯怯地笑,不以为意道:“其实抓不抓都行,也不一定能抓得到,估计早跑了吧?”
朱薇心说家奴背主潜逃,搁在谁身上都会暴跳如雷,但这小厮如此漫不经心,一点年轻人的血性都没有。
朱薇示意红袖俯身打开了家仆带进来的铁箱子,里面是两大坛美酒。古铜色的陶坛,坛口贴着厚重的黑色封泥,这种封泥中掺杂了晒干的海藻粉,密封性极强。
这两坛酒据唐突目测,每坛大概有四五十斤的样子。
“阿突,我知道你主动解除婚约,是不想连累我家,我很感动。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君。”朱薇细声软语,情深义重的话若是过去的少年,怕不要热泪盈眶。
少年是真喜欢朱家小娘子的。唐突在这一刻感觉很清晰,少年没脸没皮去吃软饭,无非是想要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