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杨一清偏偏是到了!
却见杨一清笑了一笑,道:“老夫并未点齐兵将,只是在城外大营里选了三千精骑,日夜兼程赶至陕北,兵贵神速,三边之地的精兵不下数万,老夫已然自陛下哪里讨得圣旨,可以统一抽调三地兵马,不曾想老夫前脚刚到,后脚便得到了姜大人平定叛乱的消息,早知如此,老夫这阵子就不在路上紧赶慢赶了。”
“不是我平定叛乱,而是仇将军统兵得力,他说他是杨大人的旧部,杨大人麾下可是人才济济!”
姜离夸赞了一句,道:“仇将军,还不速速前来见过杨大人。”
早就侯在一旁的仇钺上前行礼道:“末将仇钺,见过总制大人!”
“仇将军,一别经年,你却是大有长进,不错不错……”
杨一清轻轻抚须,眉眼上俱是笑意,他麾下出了一个这般的武将,对于他来说,却是个极其长脸的事。
他道:“依老夫看来,你如今的才干,做个宁夏总兵却是绰绰有余,姜大人以为如何?”
“仇将军为国平叛,对天子忠心耿耿,做个宁夏总兵,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姜离应道。
仇钺闻听此言,面上却是大喜过望。须知,他原先不过是这银川城的军事主官,如今一跃而成宁夏总兵,那当真是连升三级,还不是寻常的三级。
大明九边重地,边军共有九部,各自拱卫一处,这总兵也是只有九位,坐上了整个位置,那可真是大权在握,统兵数以万计,可以说已然是进入了皇帝的法眼。
只要他能稍稍表现一番,加官进爵,可是比他之前容易的多。
仇钺知道,以眼前这两人的身份,说过的话,基本上便能定下来,当下拱手深深一揖,道:“末将谢过两位大人,日后两位大人但有驱驰,末将定然无不应从!”
这便是表忠心了,也对,想升官不站队不表忠心,谁提拔你?
“仇将军起身吧,还未定下来呢,只是我二人随口一说,言之过早。”
姜离将他搀起,道:“不过我有言在先,这宁夏和陕西近在咫尺,你可不能寻我华山派的麻烦。”
“大人放心,末将必然护华山派的周全!”仇钺应道。
几人又是闲聊了一番安化王叛乱平叛的细节,随后便摆开酒席,为杨一清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酒过三巡,许是喝的醉了,那杨一清醉眼惺忪的道:“张公公,姜大人,此番回京,不知尔等是否想要诛杀那阉贼刘瑾?”
此话一出,酒桌上其余三人脸色顿时微变,刘瑾大权在握,便是姜离和张永能与其抗衡,不过这老太监简在帝心,又岂是那么好杀的?
张永和姜离对视一样,那张永尖着嗓子道:“看来是杨大人喝醉了啊,仇将军,将杨大人扶回房间吧,免得杨大人失言。”
“两位对诛杀刘瑾,当真是不感兴趣吗?!”
杨一清面色突然一正,眸中尽是清明神色,哪有半分的醉意。
在场三人见状,哪里还不知晓这位杨大人是在说真的,左右这厅内的人都是自己人,这天高皇帝远的,也不怕有刘瑾耳目,那张永叹气道:“想自然是想,可是杨大人,刘瑾那厮在陛下心中很有几分情义,上次内阁首辅刘健连同满朝文武百官一起参他,最终不但没将他扳倒,反而是让不少人丢了官职,这其中就有内阁大学士刘健和谢迁二人,想诛杀他可不容易。”
论及杀刘瑾,谁也没有张永来的积极,毕竟当初他可是还被刘瑾刺杀过,正是那次让他和姜离分开,他对这厮是真的恨之入骨!
“张公公言重了,刘瑾这阉贼固然在陛下心中情分重,可是也不是参不动,刘健和谢迁等人大学士之所以没能扳倒刘瑾,不过是犯了一个错罢了。”杨一清说道。
“犯错,犯了什么错?”张永不解问道。
杨一清捻了捻胡须,道:“却是自视甚高的错,他们依仗几朝元老的身份,看不起内监,想要将包括张公公在内的八虎一网打尽,这等于是要将天子亲信尽数诛杀,让天子落入了他们的掌中,天子如何肯答应?”
“杨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不管其余太监,只参刘瑾,保准能将他拿下来?!”张永说道,心中对于杨一清的话却是有些不信。
倘若当真如此简单便能将刘瑾扳倒,那刘瑾也不知道倒了多少回了,这种奏折可都在刘瑾手中捏着呢,天子根本一本都见不到,保不齐他哪天就要秋后算账了。
“张公公此话对也不对,咱们自是不该管其余太监,以免其余兔死狐悲,去陛下哪里哭诉,你当年是东宫的人,当值陛下的心软。”
杨一清接着道:“至于说不对吗,这世上哪有什么保准的事!”
“保不保准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咱们照做便是,成与不成,全看陛下了。”
姜离对刘瑾也很是厌烦,他道:“杨大人有计谋尽管说来,不必藏着掖着!”
“还是姜大人爽快!”
杨一清给姜离倒了杯酒,道:“昔日刘公说陛下身边内监是八虎,意欲造反,咱们今日也来个萧规曹随,也说刘瑾要造反便是了。切记,姜大人、张公公,必然是要等陛下身边没什么人伺候才能说,而且陛下一旦应允,立时生米煮成熟饭,以免拖得久了,陛下心地一软,事情难免会出现反复。”
“最后如是陛下应允,根本不要让刘瑾这个狗贼见陛下,大人直接行刑,到那时,便是陛下想要反悔都没法子了。”
“快刀斩乱麻吗,杨大人,说他谋反,没有证据的话,陛下只怕不会信的。”姜离又道。
“证据?这安化王府不是证据吗?”
杨一清道:“据老夫所知,安化王可是没少给刘瑾送下重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