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提点捋着胡须,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在宫中,有皇后娘娘相护,有六皇子殿下,有贺校尉。便是你惹祸了,也有人抢着救你护着你。何须为师担心。”
程锦容哑然失笑。
……
说笑一番后,程锦容和杜提点去了天子床榻边。
宣和帝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如今心情之喜悦开怀,可想而知。见了程锦容,不知比往日顺眼了多少倍。
往日,都是杜提点诊脉,程锦容站在一旁。
如今,却是程锦容为天子诊脉,杜提点甘心站在一旁。
杜提点这一步退得心甘情愿。
做了二十年天子专职太医,该有的体面风光,杜提点一样没少过。如今都是年到六十的人了,杜提点所想的,无非是平安致仕荣归养老。自不会生出和程锦容相争的心思。
反正,程锦容是他的爱徒,肥水没落外人田。
宣和帝自然不知自己在杜提点心里,已被比作了“肥水”。程锦容凝神诊脉后,又以剪子剪开宣和帝腰腹处裹着的纱布,仔细检查伤口恢复情形。
“皇上现在感觉如何?伤口处疼不疼?”
宣和帝也没死撑着颜面:“还是疼得厉害。”
程锦容轻声安慰道:“这么长的伤口,疼痛是难免的。每日喝的汤药,都有止痛之效。为皇上敷的伤药,也是微臣潜心研制出来的,亦有止痛之效。等伤势慢慢好转,伤处的疼痛也会慢慢减弱。”
宣和帝嗯了一声。
之后,程锦容又为宣和帝敷药包扎。过程中,少不得要挪动一二。
折腾过一番后,宣和帝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过,出于天子的尊严,在能忍耐范围里的疼痛,宣和帝绝不愿呼痛,咬咬牙默默忍了下来。
程锦容看在眼里,也未多言。
宣和帝身边,离不得太医。到了晚上,杜提点守上半夜,程锦容守下半夜。
……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多月。
宣和帝饭量渐增,每顿能吃得下一碗。精神一日好过一日,说话时渐有中气。偶尔还能在床榻上坐一坐。
比起普通病患来,恢复的速度确实很慢。一般而言,一个月后,应该能下榻走动才对。可宣和帝,至今还不能下榻。
不过,按着宣和帝原来的计划,此时应该出密室了。
赵公公低声进言:“皇上还不能下榻,不如继续在密室里静养。什么时候能下榻走动了,再出密室也不迟。”
宣和帝不置可否,略一沉吟,看向程锦容:“程太医以为如何?”
程锦容显然早思虑过此事,不疾不徐地应道:“回皇上,微臣以为,皇上已在密室里养病一个月。再待下去,只怕外间人心浮动思乱。不如先出密室,到寝室里慢慢养病。不必见外人,见一见皇后娘娘和六皇子殿下倒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