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用火折子烤了烤白麻纸的背面,果然“用之”两个字清楚的现了出来。
刘瞻拿着纸,想了想又皱眉道:“吕用之是圣人身边的国师,他住在宫中道观,我们也不能冲进去拿人”
忽然京兆府外吵吵嚷嚷,刘瞻正在疑惑,蔡少尹急急忙忙跑进来,可能在想心事,上台阶的时候磕了一下,吓了他自己一跳,抬头看见刘瞻和崔瑾昀都在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忙行礼道:
“启禀刘府尹,外、外面来了一群平民,他们嚷嚷说要告吕国师,说他曾在东市摆摊做法,有人吃了符箓烧的灰,不但病没好,还把人吃死了”
刘瞻知道蔡少尹为什么会有心事了,这肯定是有人挑事,吃灰吃死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会子一下都跑出来告状?
“道士有强迫他们吃灰吗?还不是他们自己花钱求来的?无理取闹,把人赶走!”
蔡少尹正要转身出去,崔瑾昀忙阻止道:
“且慢。”
“哦?崔公子有什么高见?”
刘瞻还是很在意崔公子的,并不因他父亲是凤翔节度使,而是他身在太医署,经常与皇室接触,比他这个全京城最受气的从三品官,要更有机会猜到圣人、太子殿下的心思。
“平民状告吕国师,在您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可若是推到太子殿下那里,那就不是您的事了。据本公子所知,太子殿下其实对吕国师颇为不满。
主要是吕国师得位不正,他靠的是敬献一本‘妖人’名册,号称自己能够降服妖人,灭妖祭天,绵延国祚,这才得了‘国师’地位。
可您知道,这本名册里有位太子殿下的亲信,这不是把殿下放在火上烤吗?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吕用之真是可恶啊!动摇太子,不就等于动摇国本?烧死几个被他诬陷的人,就能绵延国祚?真是笑话。”
崔瑾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像郑颢那样长篇大论,引人入坑。
刘瞻果然频频点头,郑颢他也熟,只不过郑颢近太子,刘瞻并不想站队,所以只是远远仰慕,并未亲近。他皱眉问道:
“难道那真是吕道士杜撰出来的?”
崔瑾昀微微一笑道:“刘府尹恐怕不知,吕用之借的就是这位顾非熊的名。今天若不是听到被害人叫做‘顾非熊’,本公子还不知,那名册封面上写着的‘非熊’二字,是何用意义。”
“啊?竟有此事!多谢公子提点,本官知道该如何做了。”
刘瞻诚心诚意向崔瑾昀拱手行礼,这下他不再有顾虑,为死者申冤、为太子分忧,再加上为民除害,一举三得的事,值得他冒一次险。
崔瑾昀走后,刘瞻立刻对蔡少尹耳语几句,蔡光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京兆府外面就有人说,找京兆尹没用,要就去太极宫门外拦太子的马车。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一伙人咋咋呼呼离开了光德坊,往太极宫与大明宫之间的必经之路去了。
看着那群百姓往太极宫去,陈九便驾着车带着莫安直奔大明宫。这时候,公主可以开始摹写那本名册了。
太子的马车在靠近太极宫的地方,被这群跪地告御状的百姓拦住了。
有人递上了洋洋洒洒千字状纸,这都是有人替他们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