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用荷叶包裹,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母亲一直是这样做的,可能历来传承如此。鸡的睾丸太细小,是无法这样烤着吃的,一般都是直接扔掉。
荷叶是现成的,父亲特别在屋后挖了个池塘,没有现代工具,只靠人力,池塘因此特别小,只比一张“晒垫”大一些。里面养了些鱼,还种植了莲藕和茭白。
莲藕春天发芽,出淤泥而不染,莲叶平铺水面,象张开的雨伞,一根杆子亭亭玉立,莲花开在上头,花瓣尖鲜红,花瓣底粉白,特别娇艳。
茭白在我们山村,也被叫作茭笋,长得类似芦苇,靠近根部的地方,长得又肥又壮,剖开之后象笋一样,因此被当地人形象的称作茭笋。
种植莲藕可能是父母来自老家的记忆,每到暑假去老家宋埠,只要有池塘的地方,都能见到一池碧绿的荷叶铺盖,一池娇艳的荷花盛开。
每当冬天去的时候,又能见到老家人,冒着严寒,忍受寒冰刺痛,光着脚到池塘的烂泥之中踩莲藕,每一踩到,伏身伸手探入寒冷的水中,将莲藕捞起。
父亲种植的莲藕,可能就是从老家移植过来的,不知道是因为池子太小,还是因为山里的水太凉,莲藕种植的并不成功,又细又小还少,记忆中没有吃到过。
鱼养的也不太成功,没有活水,饵料不足,鱼长得不快也不大,池塘不大,能养得数量也少,记忆中在过年时节起过几次鱼,好不容易拿着木桶和脸盆,枯干了一池子水,结果只抓到小小的几条,后来也作罢不养。
只有茭白生长得最好,密密的长满了一池子,最后连种植的莲藕也被挤死了。每到夏天茭白成熟季节,都能采到不少茭白,茭笋炒肉,是山里人家的一道家常菜,也是一道名菜,被母亲做得特别香。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茭白适合这里生长,也或许是因为茭白太好吃,后来父亲又在屋后挖了一条长沟,都种上了茭白。邻居大姐家也在屋后依葫芦画瓢,挖出池子种植茭白,跟我年纪相仿,自小一起长大的“外甥”、“外甥女”,因此也饱尝了美味。
我待遇的特殊,最明显的是“吃商品粮”,父亲落实政策之后,有了工作单位,用当地村民的话讲,就是“国家人”,洗脱的两脚泥巴,从此吃商品粮,有国家供给,衣食无忧。
计划经济时代,乃至改革开放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机关工作人员的粮食,都是国家划拔供应的,每个人都有一本“粮油证”,用来免费定额领取大米和油。
因为不用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动,不用再一脚深一脚浅的在田地里授田栽禾收谷,而特别被山民羡慕,“吃商品粮的”,就是山里村民对国家工作人员的称呼,带着向往,带着渴求,许多农村寒门学子,不知早晚的拼命读书,就是希望考上大学,分配工作,洗尽泥脚,穿上鞋子,成为“国家人”。
七九年恢复高考,十年,十年风云动荡,国家亟需人才,只要考上大学都能够分配工作,是那个时代农村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二十世纪未,国家才开始推行自主就业,大学毕业生不再包分配。
按照政策,父亲安排工作后,可以有一个子女吃“商品粮”,这个唯一的指标,就落在了我头上。姐姐和两个妹妹都没有怨言,都安静的接受,或许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浸染了她们。
父母又是相对公平的,在我“吃商品粮”后不久,国家推行新政策,花五千块钱可以购买一个指标,父母立刻从多年的积蓄中拿出这笔钱,为姐姐购买了指标,解决了姐姐“吃商品粮”的问题。
那个年代,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只有一百多块钱,五千块钱几乎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不知道父母积攒了多久,不知道浸染多少血汗。
三伯父的大儿子,曾经有过一段感慨,他说那时候他建房子没有钱,借了五百块钱才建好了房子,并说道,那时候还那五百块钱,比现在还五万块钱还难。那时候的五千块钱,价值不易由此可见一斑。
说不好值不值,反正父母这么做了,虽然重男轻女,但都是自己的骨肉,再困再难也要同等对待,也要想方设法解决子女们的日后生计问题。或许他们只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这样无私的选择。
再到后来,又有了些积蓄,父母再次花了五千块,给大妹解决了商品粮指标,再到后来,政策允许父亲多一个子女享受指标,又给小妹解决了商品粮问题。
再到后来,商品粮已经没有了实际待遇,只剩下一个小本子,粮油都要按市场价购买。
到我参加征兵的时候,商品粮户口,服役回来之后依然可以分配工作,因此造成名额紧张,我户口所在的澡下镇,只有一个名额,当年没有去成,次年才想尽办法从县城弄到一个名额,顺利参军入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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