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娃娃的魂魄,这会儿正挂在她的肩膀上,亲吻她的脸颊。察觉不到她的回应,那小娃娃很是委屈的瘪了瘪嘴,可惜他不是实体,流不出眼泪,只能一直委屈着。
青一又瞧见殷纵身上的鬼魂要过来啃噬宫忆,却被那个小娃娃给打了出去。
小娃娃再回到宫忆身上,便变的十分高兴,在她肩膀上挂着荡起了秋千。
青一看着这情况,突然有些明白,姜炁为何要帮这个女子了。她虽是个极大的恶人,但这个死心眼到只认了她一个人做母亲的孩子,却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该等到她被休时,跟着她离去,得不到一个投胎的机会。
正愣着呢,突然被姜炁拽了一下。
“嗯?”她回过神,就看见大家都看着她。
姜炁将刚才殷纵的话说了一遍,“殷大人说,这城里面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若是在屋子里待不住,可让人陪着出去走一走。”
青一正是欢喜自己这个新看人法子的时候,当然乐的同意下来。
吃过了早膳后,她便由着宫烟带着去外面走。
她之前瞧着不是很喜欢的宫烟,身上的气泽倒是很普通的黄铜之色,这是她祖辈上很有钱的意思。而且瞧着这命格,日后也是一个富贵一生的人,而且,她竟然连一丝黑气也无,便是说明她一点恶事也没做过。
这其实是一件超乎了青一想象的事,她出来后见了一圈其他人。
发现,这些面上瞧着不管是和善还是凶恶之人,他们大部分的气泽都是黑色的,虽然不如“巧儿”那么黑,但也证明这些人都做过恶事。
这有些颠覆她对凡人的印象。
她们走着走着,到了茶水摊子那里去。
昨日还开的好好的摊子,今日竟然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片,青一有些愣,跑到了对面的水果铺子里面去问:“婶子,对面茶水铺子是出了何事?”
她这一段时日在这里摆摊,已经与这些店家相熟,听着她问,便深深叹了口气,说:“这事说来话长啊!”
原来这茶水铺子的老板竟然是大家族出来的逃奴,而老板娘则是家里少爷的侍妾。那少爷侍妾众多,老板娘过了两年受宠的日子便再入不得少爷的眼,平日里被其他得宠的妾室欺负的无法活命,干脆和身为老板的小厮逃了出来。
小厮跑出来尚且容易一些,一个侍妾可该如何才能跑呢!
这两个人一商量,竟然放了一把火,烧了少爷的别院,连带着烧死了里面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而这次被发现了,也是因为殷纵的仆从之中,有人认识老板,将事情报到了那家,因此遭了这么一场灾祸。
掌柜说完这话后,唉声叹气道:“他们这一回去,只怕就要没命了啊!”
宫烟听了他的话,清凌凌看了他一眼,道:“你只是在这里替他叹气,那些因了他的私欲死于非命之人又该得谁一声叹气呢?”
掌柜面上有些挂不住:“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老张头。”
老张头便是那茶水铺子的老板。
宫烟还打算和他细说此事,被青一拉着去了旁的地方。
宫烟有些不悦,问她:“你为何不让我与他说清楚?”
青一说:“被烧死的人自然有他们的亲戚朋友替他们伤心难过,而老板也有他自己的朋友,他并没有说老板不该死,只是为他伤心难过一下也不可以吗?”
宫烟还是有些不悦,“既是做了恶,便该有作恶的报应,若是作恶没有报应的话,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作恶吗?”
青一听着一愣,有些意外,“想不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宫烟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些不屑走远。
青一却是对她来了兴趣,追上去拉着人问个不停,宫烟被惹的不耐烦,想要骂她两句。
结果青一说:“你也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我问你便是存了尊重你的意思,若是我掐算一番的话,只怕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要被我掐出来。”
“你……”宫烟恼怒的看着她,但终究是败下了阵来。
“我是被家里送来代替我姐姐给姐夫生孩子的。”她先说了这么一句。
青一又被吓到了,“你与她的父母可是同一人吗?”
宫烟面带讽刺道:“若非我们父母是同一人,家里爹娘大概还不放心将我送过来,害怕我抢了姐姐的恩宠。”
青一:“……”突然觉得看的话本子还是有些少。
宫烟说:“我家中的意思,若是姐夫依旧只喜欢姐姐,便让我做个侍妾,生下孩子后抱给姐姐养,算是个正室生的孩子。若是姐夫舍弃了姐姐就了我,那便让我顶替了姐姐做姐夫的正头娘子,总归不论何种结果,都与我们宫家无有亏损。”
青一很认真的问:“如此,可是经过你的同意?”
宫烟面色带了些凄苦,说:“他们擅自做主退了我的婚约,又一辆牛车把我送到了姐夫家。姐姐一面不愿见我,一面又害怕她一直生不出孩子最终惹了姐夫厌弃,所以她派人将我拘在府中,却又不许我出院子……”
青一:“……”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没有黑化,真是难得啊!
青一是个调皮的性子,她听了宫烟这话,悄悄的替她算了一卦。她原本的命数应该是生下殷纵长子,她姐姐之后察觉到她隐隐在殷纵心中有了地位,在她怀第二个孩子时,设计害死了她。
也正是因此,宫忆坐下的那些事才被查出来,导致了她最后的结局。
掐算出这么一个结论后,青一很苦恼。
若是让她跟着原本的命数走,日后就是个无辜惨死的结局,她这般的性子,得个那样的结局,是真的不公。
可若是自己插手的话,岂不是坏了师父的大事吗?
青一为难的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宫烟却只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事儿难过,反倒是劝她说:“无需替我难过,不过是个人命数罢了。若我生来有这一劫,我受着便也是了,无论怎么活,不过只是一世罢了。”
青一:“……你这般性子,竟然没有看破红尘剃度出家,实在难得。”
听了她的话后,宫烟愣了一阵,随即苦笑着说:“若非经历了大悲大苦,又怎么会大彻大悟?我如今说的这些话,不过是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心中有所感悟罢了。”
青一觉得吧,这样的女子,把她送到流华山,或许是一个极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