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猜的一点不错,万历皇帝思念爱子,故而派了一位使者前来探视,就是坐在大殿上的中年人,御马监-少监-吴公公!
吴公公奉了旨意,带着十几名东厂番子,一路风尘仆仆的到了洛阳-王府,福王立刻接见,一番交谈之下,顿时傻眼了。
这位吴公公传达的口谕,和那位雨大人传达的口谕,意思正好相反,一个让自己积极进取,谋夺皇太子之位,另一个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做个太平藩王!
这两道旨意,肯定有一真、有一假!
这位吴公公,有皇帝赐予的金牌,有内庭开具的文书,还有御马监的腰牌,验证之后皆无问题!
那位雨大人,自从进入王府以来,从未出示过任何证明,只是空口白牙一番忽悠而已。
两相比较之下,前者极真,后者甚假!
真假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堂堂一镇藩王,竟然被一个小骗子给忽悠了,赐死了自己的侧妃不说,还陪出去几百万两白银,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吗?
朱常洵勃然大怒,就要派兵拿人,再把这个小骗子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幸好王右史比较谨慎,认为事情有些蹊跷,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最好先不要抓人!
万一弄错了,误抓天子使者,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王右史:不谨慎不行啊,这位雨大人是自己弄进王府的,如果真是假冒的,自己也难逃罪责!)
而后建议,把雨大人请过来,与这位吴公公当面对质,是真是假也就一目了然了,而后再行处置不迟!
……
“杂家是御马监-少监-吴清风,奉陛下的差遣,前来向福王千岁传达旨意,敢问对面这位小哥,是何出身啊?”
“司礼监-奉御-雨化田,奉陛下的差遣,向福王传达口谕!”
“嘿嘿,可据杂家所知,司礼监中并没有一个叫雨化田的奉御,皇上也没有另派使者前来洛阳,好个大胆狂徒,竟敢假冒天子使者,以言语诓骗福王千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啊,拿下!”
吴公公一声令下,王府卫兵冲了上来,手持明晃晃的刀剑,把薛羽三人包围起来。
再看场内三人,张小旗脸色铁青,紧握绣春刀,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无言和尚没有兵刃,竖起了两只可以开碑裂石的铁掌,目光紧盯数丈外的朱常洵,准备擒贼擒王,挟持人质冲出去!
薛羽却稳如泰山,还淡淡的笑了笑,向自己的腰间摸去……
“天子剑在此,谁敢放肆!”
“啊,天子剑?”
“全都住手!”
……
薛羽拔出了紫薇软剑,三尺多长、两寸余宽,剑鞘是纯银打制的,上面缠绕着一条五爪金龙,龙眼是两颗红色宝石!
剑柄、剑档是一体铸造的,刻有精美花纹,鎏有厚厚的黄金,下端镶嵌着七颗红宝石,呈北斗七星状排列,上端则是一颗极为罕见的、鸽子蛋大小的紫色宝石,代表着中天紫薇星,也是帝王之星!
手持天子剑,犹如天子亲临一般,触犯者罪大恶极吗,要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卫兵们顿时呆愣住了,谁也不敢上前,有的还后退了几步!
不止是卫兵,王府的属官们、对面的吴公公,乃至于身后的张小旗、无言和尚都傻眼了,尤其是后两者,万没想到薛羽还是这件宝贝呢!
若非知根知底,恐怕他们两个都要相信,薛羽是真的天子使者了!
至于福王朱常洵,瞬间从位子上蹦了起来,两只眼睛紧盯着紫薇软剑,胖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身为皇子,他清楚的知道,这的确是大明天子剑,而且是成祖-文皇帝上阵杀敌用的宝剑!
不过吗,自己从未见过实物,只是见过图画,因为这柄天子剑,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有人说失窃了,也有人说陪葬进了某座皇陵之中,但是更多的人相信,这柄天子剑一直藏于深宫之中,只有历代天子才能触碰,非国之大事,不得擅用!
如今这柄天子剑,出现在了这位雨大人手中,难道说,他真是皇帝的秘使吗?
太子者,国之根本也,行废立大事,请出这柄天子剑,但也算合情合理了。
可这样的国之重器,怎么能交给一个小宦官呢,还有种种怀疑,又如何解释呢?
“殿下,这件事太过蹊跷了,切不可鲁莽行事,还是把士兵撤下,从长计议为好!”
“说的对,全都退下去,不得对雨大人无礼!”
王右史出来劝说了,既是为了朱常洵,更是为了自己,因为从骨子里面,他希望这位雨大人是真的!
是真的,自己引荐有功,以后升官发财!
是假的,自己引贼入室,项上人头恐怕就保不住了。
随着一声令下,卫兵们都退下去了!
薛羽也收起天子剑,坐回原来位置上,小脸阴沉如水,一副受了冤枉、我很生气的样子!
这样精彩的表演,让在场更多的人相信,他的确是天子使者!
就连福王也不例外,让人端上一壶宫廷御酒,给雨大人压压惊!
薛羽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思考对策,亮出天子剑,只能保自己一时平安,一旦与吴公公对质起来,十之八九还是要露馅的,那样自己必死无疑!
要想活命,只有主动出击了,身为一个大忽悠,不仅能把假的说成真的,同样能把真的说成假的!
“敢问这位吴公公,皇宫里有九千宫女、十万宦官,你全都认识吗?”
“这么多的人,杂家岂能全都认识!”
“好,既然不能认全,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宫里的人?”
“这个嘛……”
……
“吴公公,我再来问你,出宫之时,陛下可曾亲口告诉你,未曾另派秘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