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冬月,我都被困在昔花楼里,秋棠说,小月子也不能马虎。
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的风吹草动还是会传进来,比如,隔壁的里正家没能提前逃出城去,如今正被穆铉抓着核查这个里坊剩余的住户。
“哟吼,昔花楼!就从这里查起吧。”有识字的兵头拄着刀鞘,跨站在鬼宅门外,号令里正将户籍册拿了出来,眼见就要闯进来将我们掀个底朝天。
“瞎搞什么?”另一个斯文些的声音传来,压过了兴奋的吼叫声。
“花姑娘啊!小穆你不想开开眼吗?”
“就知道花姑娘!当心我告诉嫂子。”那个斯文的声音威胁道,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有些背景,叫那些兵丁有所顾忌,不敢太过猖狂。
“这里边有大人物,不必咱们来搜,回头我报给王爷再做定夺。”
“跟着王爷就是了不起。。。”
“王爷没给你发饷吗?”那个小穆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还是规定你的饷银不准花在花姑娘身上了?嗯?”
“啊?”被训斥的兵头愣了一下,“王爷不是说,不许乱搞。。。”
“乱搞什么?”小穆的声音稍有缓和,“王爷的军令都听不真切,枉你识得几个字——王爷说,不许进没人的民宅拿东西,不许强抢百姓的财物,不许骚扰民女,听明白了?”
“啊,啊,是啊,这不。。。啊?”那个兵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还没听明白?”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兵头的口气瞬间变得不一样了,不仅怒气散得一干二净,还透了一丝欢喜出来,再没有与上司呛声。
那个小穆带着手下兵卒,只用了一日便将整个里坊都清查明白了。第二日,还是他引着石楠过来昔花楼,与水中仙交涉之后,把花名册与人头一一点了,甚至来到我屋门前,跟我传达了穆铉的挂念。
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第三日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些大头兵跑来探问价格,扰得水中仙烦不胜烦,直跟我抱怨:“若有个伶俐的放在门口,能不厌其烦地把这些俗务讲给他们便好了。”
彼时我正陷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中,根本没听她的话。
然而,更令她烦恼的事情还没有出现——
隔了没几日,许久不见的林大将军打上门来,大马金刀往厅堂当中一坐,点名要管事的出来说话。
当然,昔花楼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管事不管事的都出来瞧他,有的说:“北边儿的都打进来了,皇帝都要换了,他这个大将军。。。”
“就是,换掉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跟我们摆什么臭架子?”
“慎言!他现在还能这样嚣张,肯定是有什么靠山,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