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丹霞公主出嫁已近一年,顺帝便向北燕发出国书,请求接公主回国省亲——在这个流寇肆虐的时节。
“省亲?”我疑惑地看着林霈,“这跟征兵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那些燕人借口省亲,在我大楚边境屯兵?”我被他话语里的那个“燕人”逗乐了,却没地惹毛了他,“你笑什么?哼,不替爷想办法,还笑?”
“你都说他们是‘阉人’了。。。”
“燕。。。啊。”他这才回过味儿来,伏在我身上大笑起来。
笑闹了一阵,我轻轻推开他,撒娇道:“六哥,让人家喘口气嘛!哎,哎,人家有主意了啦!”央了半天,他才放开了我,双眸如星,凝住我不动了。
“瞅我做什么?”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嗔道。
“你的主意。”见我不语,他便蹭了过来,胡茬刮在我后脖颈上,痒得很。“不说,老子就吃了你,再去吃了他们。”
我伸手推他,嚷道:“那么多流寇你不管,倒来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好羞!”我没成想他会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瞬间定住,头压在我的胸口,半晌没有挪开,直压得我近乎窒息。
“死丫头,就你鬼主意多!”他狠狠掐了我一把,跳起来就往外跑。
我本以为他就这样去了,刚起身准备梳洗一番,又被他从身后突袭,狠狠宠爱了一把,还美其名曰“给你的奖励,最好是个儿子”。
那一次之后,我在床上瘫睡了两日,醒来之后就听到传言,说北燕大军粮饷充足,且带来的都是仪卫,不足为惧,不禁掩嘴而乐——这个林霈,还真是一点就透。
“姑娘,还难受吗?”忍冬端了热粥进来,重重忧心都挂在了脸上。
“好多了。”我笑着接过粥碗,小口喝了起来。
自打耐冬去了,夕颜离开,小院中便只剩下我和忍冬,还有每十日轮换一次的看门人——满氏三兄弟。将军府的拨粮拨款一下子变得富富有余了,这个夏天,我们偶尔也能出去买一些冰块,稍稍解下暑气。
五月底,公主鸾驾和征兵令一起到了。
“公主回娘家,怎和征兵撞上了?刀光剑影的,也不怕犯冲!”忍冬皱了小鼻子。
“那你还要不要去看公主?”虽然也见过丹珠公主的傲慢和隐忍,丹霞的美却是另一种风格,就仿佛珠圆玉润的钗环与清丽脱俗的美玉般不同。我们带着密笠,远远坐在木槿阁上,这里视线极佳,能远远望见公主的车驾。
“姑娘怎知有这么个好地方?”
我掩嘴笑,并没有告诉她,这里曾经是我和哥哥们的据点,因为老板好说话,我们常常能讨些吃食,有时也会给老板帮忙,剥葱剥蒜、修理桌椅等,都是些简单的活计。与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老板的儿女们,经常哥哥姐姐地唤我们。
待我们开了荤之后,虽少有往来,偶尔也会叫他们家的席面,久而久之,我们的交情便存下了。今日瞧热闹之处,便是在木老板给我留下的一个小包间里。
时隔经年,我又见到了那个自称燕三爷的男人。
“姐姐,公主车驾旁边,是她的夫婿吗?他是北燕的皇帝吗?”忍冬叫着跳着往外张望。
我笑笑,不答。与他目光交错,微一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眼角扫过阁楼下的人群,同样的一顶密笠出现在朱雀大街对面。她,或者是他,正微微仰头,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是在看鸾驾旁边的。。。他。
“姑娘,那个人的密笠,和咱家的款式好像哦!”忍冬也注意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