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哦,是塑料的。”毛泰九仿佛一定要说服舒夭绍一样,扯着那颗血淋淋的,黑发乱七八糟的断头,捏来捏去地给舒夭绍看。
舒夭绍死死地闭着眼,惊慌失措:“拿走,拿走。”
毛泰九当真把这吊着的断头给丢开了:“好了,现在没有了。”
舒夭绍小心翼翼地再睁眼,果然没有那颗恐怖的断头了,面前是整整齐齐的十八具棺材,拦住了路。
这些棺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像是林道长的僵尸片里那样,用一些红线给绑了起来,然后再配上那恐怖又诡异的灯光,简直是灵异片现场,棺材的另一头就是道路,这些棺材就摆在路中央,硬生生把路给拦住了。
“这……要怎么过去?”舒夭绍从毛泰九的身上下来了,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扭扭捏捏的她最后还是被“怂”给占据了上风,依旧抱着毛泰九的胳膊不放。
毛泰九歪了歪头:“我试了一下,好像挪不开呢,我们直接从这些棺材上走过去吧。”
“走……走过去?”舒夭绍震惊了,怎么办,她好害怕他们在棺材上走着走着,还没走到一半,棺材盖忽然就被从里头掀翻,然后窜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这里可没有林道长压轴啊。
“要泰九背着姐姐过去吗?”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过去。”
最后舒夭绍颤颤巍巍地跟在毛泰九的后头,爬上了棺材,有惊无险地走了过去。
果然这一关,其实就是为了吓人而已,根本没有很恐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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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弯弯绕绕仿佛看不到底的鬼屋里,闯过了许多关。
有嘴里喊着“我死的好冤啊”,扑面而来的白衣女鬼,有舌头伸出一尺长的吊死鬼在半空中晃晃荡荡,还有明明是神像却面目扭曲到能令人做噩梦,还要给它插香火才能打开门……
舒夭绍真的是一惊一乍的现实写照,她一边又害怕,不敢看,一边又死命的好奇,想看。
于是她埋头在毛泰九的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忍着那些怪诞又恐怖的背影音乐,偶尔悄咪-咪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一看都有些什么。
这显然更吓人了,因此她每次睁眼都会被自己给吓到,然后死命拿头拱毛泰九的后背。
她越是怂,就越显得毛泰九的淡定,淡定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子。
舒夭绍发现,毛泰九有时候看到感兴趣的“鬼”,还会停下来,饶有兴趣地仔细观察,仿佛他面前这些怪诞诡异的东西,是什么顶尖的艺术品一样。
这时候,毛泰九又停了下来,并且停了很久。
舒夭绍黏在他背后,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怎么了怎么了?又卡关了吗?”
毛泰九没有回答,舒夭绍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眼睛,果然——“啊!”
从后背死死抱住。
毛泰九神情一顿,将视线从那一地支离破碎的,染血的断肢残体中抽离,迟钝地眨了眨眼,似乎要将自己从某种情绪中抽离,他缓缓低头,看到了自己腰腹上那两只小小的手臂,箍得死紧。
毛泰九忽然就感觉心底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奇怪,却并不难受。
他将身后的舒夭绍揪了出来,舒夭绍不敢反抗,顺着毛泰九的力道站在了他面前,然后就感觉毛泰九正面抱住了她,把她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说:“雅琴姐姐,不要怕。”
小屁孩,你明明比我还要矮……舒夭绍腹诽,然而这腹诽却也因为毛泰九的下一个动作被打断。
毛泰九可以说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舒夭绍满脑子的吐槽就硬生生地被打乱了,她觉得有些怪异。
“泰九在这里。”男孩声音不高,却坚定地将这句话说出口。
仿佛是在安慰,仿佛是在宣告会给予保护。
舒夭绍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泰九啊……你在这里,我更害怕了。
明明出口就在旁边呢,外面的阳光已经照进来了呀,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出去。
无数类似人的头颅、断臂、断腿、被挖掉的眼睛、被割掉的舌头等东西,都浸泡在红色的池子里面,因为有机关,这些东西还会蠕动。
虽然这些都是假的,池子里的水也只是放了红色的染料,这些故意吓人的东西还能看清楚是劣质的塑料制品,可是这多么恐怖啊。
你在充满阳光的出口,和这一地骇人的血池之间,选择了后者。
你还叫我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