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嫂嫂,你怎么在这儿啊?”
简陋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紧接着,一个手巾包头,穿着碎花上衣,破棉布裤的中年妇女架着个竹篓筐走了进来。妇人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她随手关上房门,打开了一旁的拉绳开关,昏黄的小灯闪烁了几秒后将整个屋子充斥,小屋的陈列摆设也一并展现在眼前。
小屋子很小,只有六七平,城里人家的一个厕所那么大。屋内的四壁则是茅草和黄土,最上方吊着一个灯泡,棚顶看不出来糊的什么东西,只是现在已经被熏得漆黑一片了。
一扇漏风漏雨的柴火门,门边上就是一个泥土和红砖堆砌出来的灶,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锅盖此时正冒着滚烫烫的热气,热气腾腾铺的小小屋子里都快看不见人了。大铁锅下面则是一个灶坑,一位仅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的老妇人正用臃肿肥胖的双手不断往里送着废纸,柴火和苞米荄子,她的脸同样是白色囊肿,就如同是注了水的猪头肉一般。
刚刚的那一声“六嫂嫂”,就是刚进来的妇人在叫她呢。
“六婶婶,怎么样了,做好了吗?”穿着碎花衣的妇人迈着略显瘦弱的小短腿跨过地上的柴火往里走了几步。抖了抖身子,一股冷空气油然而出,紧接着很快就被水蒸气给扑灭了。
她站在胖妇人的身后,肿眼泡望着身前的女人一块一块的捡起柴火往灶坑里送进去,嘴巴干干的张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再问一遍刚刚的问题,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哪怕对方仍然没有回答她。
坐在小木凳上胖夫人手臂臃肿皙白,一看就不像是经常干农活的,但是烧起火来却又游刃有余,像是常年出入厨房等地的感觉。
胖胖的手指轻轻松松的勾起一块半个胳膊长短的木柴,把握在手里,朝着正方形的洞口随手扔了进去,随后她又抓起来两根苞米荄子,伸出粗壮的右腿狠狠一脚将其踩成两段,又用手折了几下,一起送进灶坑。
柴火不算多,但也够烧一阵子。胖妇人足足忙活了十来分钟,这才抬起头来看一眼叫她“六婶婶”的女人,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几秒钟,紧接着目光扫过,最后落在了大锅台上的那个竹篮筐上。
她半弯腰起身一把将篮子抓过来,掀开最上面的那一层布盖子,里面赫然露出来的是一大兜子的泥土。她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的把手从伸进去,五根手指在黄土中不断的抓来抓去,约两分钟后,她那白胖白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胖妇人把竹篮筐放下,转身又烧起了柴火,而这次她则开了口,回答起刚刚身后碎花衣妇人说的话来,
“还没呢,大概等天亮也就做好了。”
“天亮么……”穿碎花裙的妇人念叨几句,又透过破烂漏风的屋门缝隙中向外看去,漆黑一片,但她回来时月亮是亮的,她大概估算的出来,距离天亮还有足足两个多小时呢……
“六婶婶,那我再去采点药回来吧。”
“嗯。”胖妇人又恢复了那般面无表情,点头同意。转看向门口,盯盯的目送着妇人离开。
穿着碎花衣的妇人走了,她这次并没有带走竹篮筐。
她是空手走的,那她拿什么采药呢?她采的药又是什么呢?
她和这位烧火的胖女人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
周成晔不清楚,他也看的不太仔细。
没错,这些画面都是出现在他的睡梦中的,而他则正以一种第三视角的形式观看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