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东西的黑鸦很快就回来了。
唐与言愣了下,让他在那里坐着等着,花好些时间才把该交由颜卿君继续处理的事务改完,交给他。
光顾着从干将的话语中拼凑着那一个多月的艰难,她倒是忘了颜卿君了。
唐与言嘱咐道:“记得告诉颜长老,若想要解毒,午膳吃个鸡蛋便好。”
“是。”
……
某一天,夜来突然来了。
他来得太过突然。
当唐与言还在用发带束发时,人悄然从窗外跳了进来,抬袖打出一道内劲拦下了她匆忙之下掷出的鳞尾。
下一霎,唐与言拔剑刺向从窗户进来的白发男子,却被对方用手抓住了剑刃,强劲的力道却只在他在掌心划开了一道伤口。
啪嗒一声,折扇此刻才掉落在地上。
唐与言视线落在他握住剑刃的手上,明明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对方掌心的伤口中滴落,手上紧握剑刃的力道却更加抓紧了些,让她不由一怔。
夜来用另一只手从袖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出示给她看。
“我是昙花令第三人持有者,夜来。”
唐与言眯了眯眼,令牌上的昙花在内力聚眼之下隐隐能看出来夜来二字。
第三人持有者啊,算上师父、夏寒殷、郁钦和她,最后一位第二人持有者会是谁?
她仔细观察对方的容貌与气息,确认无误,看向夜来握住剑刃的手,开口问道。
“夜长老,你难道不疼吗?”
夜来微怔,“好像是有点疼。”
声音苍老,发丝末端还有墨色留存,是习武之人曾老化的证明,告诉别人他距离死亡已经很近了。
夜来似乎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流血,见此抽回了手,从袖中取出金疮药撒上后用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
唐与言在他包扎伤口的期间把掉落在地上的鳞尾捡了起来,顺便用帕子擦了擦剑上的血,让其重新归鞘。
等做完这些,唐与言才开口问道:“夜长老缘何亲自来此?”
夜来抬头用那双透着浑浊老意的眸子看着她,开口道:“来亲自问你,为什么会选择你自己?”
看来他的确知道自己的身份。
唐与言反问道:“你既然提供了这样的选择,为何不能选?”
夜来顿了顿,说道:“不是不能选,只是独行者,必然要走更艰难的道路。”
唐与言看着他苍老的模样,不由想到了斛术,轻叹了一声,说道:“独行,也总比被背叛来得好。”
有一点她很清楚,花无间愿意信任她,是因为她没有必要害对方。
可当两人所做的事情有利益分歧的时候,这一份信任,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唐与言看得太透彻了,正因为看得太清,才会在认清自己的心后反复摇摆。
喜欢是难以控制的,一开始掐不灭苗头,就会如石头缝里的小草一般,只要有一点雨露阳光便能顽强的存活着。
何况喜欢像花无间那样危险的人,心若深陷,如坠蛛网,将再难逃离。
与其沉沦之后交托信任被背叛,不如一开始就各执所见,分道而行,不给对方这个伤害她的机会。
夜来坐在窗边的桌案上,望着窗外的天空,语气沧桑的说道:“唐舒逸当年是受了情伤,那你呢?唐与言?你又是因何只想独行?背叛二字,不过是畏惧失败者的理由。”
唐舒逸三个字极其陌生又让人熟悉,夜来提到的时候唐与言还愣了下。
他这个口吻,像是长辈担忧起晚辈的未来一般,论年龄与资历,他也的确当得起这个长辈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