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直觉喉咙里灼热得很,平时从未想过这些,可被夜莺这么一说,不禁担忧起来,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楼主?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楼主虽然冷漠,但是论相貌、学识,自是当今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更不用说楼主的音律修为之深广,琴音通万物,尽善尽美,世俗罕闻。只是可惜......”
夜莺仰头朝向青雾夜色,悲伤难抑。
“只是可惜什么?”?夜凌似乎对话外之言特别在意。
“师姐难道忘了,楼主他记不得世间人情之美。”
“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楼主习惯孤独,难道真是不能记住美好?世上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事?让一个人只能记得丑恶憎恶,却不能记得美好。”
夜莺仰天叹了一口气,心想,也许他故意如此,让自己永远孤独,永远冷漠;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忍受月圆之夜蚀骨灼心的痛,才能背负生命中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任谁都难承受这般使命,这个人究竟付出了多少,割舍了多少才能忍受这一切,如鬼魅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师姐,楼主交代的事我们尽力做好就是,其他的,恐怕谁也帮不了什么。”他说的是实话,栖霞山人人皆知的大实话。可实话不如假话好听。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派蜂鸟去打探一下这个女孩的来历吗?”
“女孩?”
“我先前说了楼主带回来一位姑娘,你是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吗?”
夜莺沉默半响,终于开口,“不论是姑娘还是老人,楼主没有交代我的事,我一件也不想知道。”
“我看你倒是和楼主说话越来越像了。”夜凌没好气地踹了夜莺一脚,方才善罢甘休,怏怏地离开花园。
夜莺又岂会不把夜凌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正想着如何向叶小楼报告。根据蜂鸟带回的情报,绥山外的几个村庄都有妖兽出没的迹象,芍洼村更是一周之间少了一半村民,据蜂鸟所报,一个多月前由于红雨肆虐,所到之处老少皆换顽疾,病势汹汹,患病的村民为了避灾活命只得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村庄,丢弃房子,只带着些随身换洗的衣物、粮食和银两跑到未受红雨之灾的村庄避难。本也没想着安家落户,只是想着避过了这场瘟疫再回去,因此多半和当地百姓商量着暂时给个地方住、给口饭吃,帮着做点春耕的农活。
这些迁往外村的人家加起来有百来户,拖家带口,绥山一带又多山路,迁徙本就困难,找到地方落脚后,短时间内理当不会离开,可谁知,这些村民大半住了不到半月就去了别处,事情听来实非正常。传言,日落黄昏时还见新来的村民在田间收拾农具,到第二天早上人影都不见了。村里上下都没人知道那些披星戴月离开的村民去了哪里。
留下的村民原本并不担忧,不过是少了几个外村人,但是后来越来越多人加都遇上这种不告而别,之前又无任何征兆。村民们本就腹无点墨,这类事情频繁发生自然就想到了天灾和鬼魅。
此事如此蹊跷,理当禀明楼主。
夜莺见夜色已深,月圆之夜刚过,天空上那个明亮的洞像一只瞳孔直直盯着他。
他的背脊冒出汗来,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
此时,远处飘来琴声,似冰如水,令这本就寒冷的栖霞寒夜更添了几分寂寞。
夜,从不安静,倒是寒气乱窜,在镜往楼这方天地,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