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岳北门外的大街非常宽阔,但是因为大街的一侧是艮岳和延福宫,另一侧又都是军器监管辖的库房,所以市口并不繁荣,平日间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但是现在,这条宽阔大街的东段,靠近艮岳北墙的路段上挤挤挨挨的都是人,几乎都是男子,有些年轻力壮,有些上了年纪,有些人穿着平民的衣服,有些人则穿着破旧的褪了色的紫色戎衣。不过并没有人携带武器......这只是一场闹事儿,并不是一场造反或是革命。
这些闹事的人当然是被煽动起来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组织。他们背后的那些功勋世家可不敢跳到前台来,现在是宋朝啊!能够跳到台前领着这帮开封兵油子和军眷闹腾的,只有三校士子。可现在三校学生都“自愿从军报国”,还被赵楷拘到延福宫去了。
所以现在闹事的军汉和禁军家眷就没了组织,只是乱哄哄的拥在艮岳外面吓咋呼。声音虽响,但只是哄哄的杂音,乱七八糟的,艮岳宫中的人们根本听不清楚什么。
童贯的2000胜捷军已经进驻了艮岳,现在都带着弓箭上了墙头。统制张师正也披挂整齐,手按着剑柄,在艮岳的宫墙上来回走动。虽然大冷的天儿,但他老人家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子......都是急的!
这可怎么办呢?
这些乱民现在还比较克制,没有冲击艮岳,但如果一直没人出面安抚他们,会不会越闹越大?
这官家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派个大臣来安抚一下呢?难道官家想借着这些百姓闹事,把太上行宫留在开封府?
张师正正急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时候,他身边忽然有大喊了起来:“官官官......官家出现啦!”
什么?官家出现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太尉,官家!官家的黑纛和骑兵都出现了!”
“太尉,官家本人好像也来了,他,他这是要亲率骑兵平乱吗?”
张师正身边又有几个人呼喊起来了,他赶忙快步走到一处垛口处,推开一个兵丁,然后按着城垛翘首而望,果然看见了象征天子的六根黑色大纛。大纛之下,一骑当先,连人带马,都极为高大。虽然看不清这骑士的长相,但是可以策马行走在六纛之下的骑士,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是大宋官家一人吧?
这位疑似是官家的骑士披着闪亮的铁甲,头戴一顶金灿灿的铜盔,鲜红的盔缨随着战马的前行不断起伏。在他身后,则是一片泛着寒光的铁甲和闪烁着金光的铜盔,沿着艮岳北面的宽阔的大街向东排列出去,直到大街的尽头。
很显然,这是从延福宫中开出来的骑兵,其中不少人应该还是原来张师正部下的胜捷军将士呢!
他们现在是跟着官家来......平乱了?应该不至于吧?
他正琢磨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鼙鼓之声突然从那队铁甲骑兵队伍中传来,然后就看见当先那名疑似官家的骑士突然拔出了一把直刀,向前一指,接着他胯下的高头大马就开始加速!
马速并没有提到很高,但是几百上千骑突然在战鼓声中奔腾起来的场面,实在有点吓人!
正在艮岳外面闹腾的人们也发现这些骑兵了,也瞧见天子的黑纛了,而且也听见了鼙鼓之声,还看见了这些铁甲骑兵开始奔跑。
他们这些人不是禁军就是军眷,当然知道什么是铁骑冲阵,也知道天子六纛意味着什么?
这是大宋官家亲自带在骑兵来砍人啦!
这......官家不仅疯,而且还是个武疯子,这真是太吓人了!
闹事儿的人们顿时就乱了套了,他们别说手无寸铁,就是给他们长枪弓弩,他们看见敌人的铁骑也得跑啊!
乱了套的人们就开始发足狂奔,一边跑还一边有人在那里瞎咋呼:“不好啦,官家打来啦!这个官家凶猛......快逃啊!”
艮岳北面宽阔的大街上,一时间全都是发足狂奔的人们,不时还有人互相踩踏......真是乱作了一团!
不过赵楷率领的铁骑兵并没有真的撞上那些闹事的禁军军卒和家眷。他胯下的战马冲得很慢,给前方的禁军兵卒和家眷留出了足够的时间闪避。而且他自己又冲在最前面,完全可以控制冲击的节奏和速度。当他的战马眼看就要撞上什么人的时候,他就立即勒紧缰绳,停下战马。等那些人跑远一些,再咋呼着向前。
实际上,赵楷的目的也不是杀人伤人,而是要让这群喜欢闹事害怕上战场的开封兵打心眼里害怕他这个官家!
他得让那些人知道,现在大宋的官家原来也是凶的,而且凶狠的程度堪比金贼。
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开封府城内这帮怂包兵拉出去布防,拉出去虚张声势吓唬金贼。
而用数千铁甲骑兵假装冲阵来吓唬人的效果,一定是非常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