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楷调集500骑兵不知道准备干什么的时候,宣德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今儿来宣德门外伏阙上书的太学生、武学生和国子监生虽然不到2000,但是当他们这些乌帽襕衫的读书种子,成群结队的从南熏门内的太学出发,沿着宽阔的御街一路向北的时候,就吸引了数万对国事忧心忡忡的京城百姓一起跟随,现在全都聚集在宣德门外。
当先为首的四名学生,此刻都站在那面可以直达天听的登闻鼓周围。
一名生长体壮,蓄着一脸浓密胡须的汉子,正拿着两根鼓杵,在那里奋力击鼓。还有二“老”一少,总共三名头上戴士子巾,身上穿着白色襕衫的学生,站在那正在击鼓的汉子周围,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等候。
这四人就是此次伏阙上书事件的组织者,正在击鼓的是一个武学生,姓曹,名理,是大宋开国名将曹彬的五世孙。因为是旁支庶出,所以没有荫到官生,但还是入了武学当了学生。由于是名将之后,长得又比较勇武,而且还真有那么两下子武艺,所以在武学里面也算是个人物,大家都看好他,自然就成了领袖。
另外还有三个学生领袖,两个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学生”,一个则是年龄和曹理差不多的青年士子。
两个“老学生”其实并不是在校的学生,而是早就已经离校的应届生和开除生。那名应届生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白面长髯,风度翩翩,他姓陈名东,字少阳,镇江丹阳人士。他这年纪,当然早就念完太学了......都四张,要再不毕业,那太学岂不是要念到退休?
不过念完太学后的陈东却没捞到一官半职,倒不是因为他的学问不行(反正太学教的那些和当官办差也没关系),而是脾气太臭,太喜欢怼人,还不畏强权,公开指责蔡京、王黼这样的奸佞。当然也就没人愿意提拔他当官了。
但是蔡京、王黼这样的奸佞也不敢在开封府对一个太学应届生下毒手......所以陈东就这样在开封府“漂”了十年,是个“开漂”。
那名开除生比陈东年少一些,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个白面书生,有点消瘦,他姓邓名肃,字志宏,福建路沙县人士。他入太学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所以去年才熬到上舍,眼看就可以授官了,却写了个《花石诗十一章并序》,还上呈给赵佶这个昏君去看。结果惹得龙颜大怒,将他开除学籍,并贬归沙县故里。不过现在都宣和五年末了,邓肃不知怎么还没回去沙县?
除了陈东、邓肃这两个前太学生和曹理这个武学生之外,参与领导今儿这场伏阙上书事件的学生领袖之中,还有一位正经在太学学习的青年学生,名叫沈长生,字文远,两浙湖州人士。他家里有钱,湖州大丝商,是带着万贯财货到太学来念书的富N代,当然交友广泛了。
今儿这场上书,就是耿南仲通过陈东、邓肃出面挑头,再由这两人去联络太学里面的“沈百万”,武学里面的曹理,再加上高俅的三子,高尧卿高衙内联络的一些国子学生,一块儿鼓动起来的。不过高衙内比较怂,现在躲在人群当中没有出头。因此只剩下四个学生领袖顶在前面,等着赵楷派出的朝臣递交上书。
至于上书的内容,就是赵桓提出的那三条:杀六贼;阻南迁;抗金兵......说实在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政治上都很正确啊!
六贼不该杀?哦,就算不杀,那贬一贬总没问题吧?
陈东、邓肃、曹理、沈长生还有高衙内昨晚上就研究过了。六贼中没有任何一人入了赵楷的行营——根据最新发布的诏令,现在亲征行营使总共有五人,分别是李纲、宇文虚中、宇文粹中、何灌、种师道。
而太上行宫使中确有童贯、梁师成这两个位列六贼的大奸!另外还有朱勔、李彦、蔡京这三贼虽然不是行宫使,但却肯定会随太上行宫离开开封府。
只有一个和赵楷关系亲近的王黼不知道会不会被起用?
不过六贼中的五人都在太上那边,想必今上不会介意贬他们一下的......
至于阻太上南迁,今上应该也不会反对。毕竟太上南迁会带走一两万军队,而现在开封府这边才多少军队?走了一两万后,只怕连五万都凑不上了,还怎么守。
至于抗金......那是正确的废话!
所以这次上书应该是很稳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发动起2000三学生(包括应届生、开除生),真要上书逼赵楷退位,大家伙也不敢来啊!
正觉得很稳的时候,原本关闭着的宣德门忽然吱呀呀的被推开了。
陈东、邓肃、沈长生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整了整衣冠——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臣出来接他们的上书,但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将来才方便入仕啊!
而那个敲鼓的曹理就更卖力了,皮鼓砸得咚咚大响,还伴着啪嗒啪嗒的马蹄声,听着跟上了战场似的......不对,马蹄声?皮鼓怎么可能敲出马蹄声?
这是什么手艺啊?
陈东、邓肃、沈长生三人都扭头看向曹理,却发现曹理也愣住了,连登闻鼓都不敲了,只是举着两个鼓杵,扭头往崇德门里面看。
陈东、邓肃、沈长生也忙扭头往崇德门里头看,突然就看见一队紫衣骑士,正从敞开的大门中鱼贯而出。
紫色是宋朝戎服最常用的颜色,这些骑士显然是骑兵!
陈东、邓肃、沈长生等人定睛再看,有发现这些骑兵都挎着长刀,背着弓矢,杀气腾腾......这是要干什么?
陈东这个时候忽然发现邓肃、沈长生,还有那个负责敲鼓的曹理都转头来看自己了,而且都是一脸的疑惑,仿佛在问:你到底递了什么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