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愣了一下。
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她每次来这隐香寺,都是为了卫临修,或者卫家祈福……虽然是为了获取卫家人的信任,装的。
不过她与卫家的恩怨,景溯没有知道的必要。
“是的。”柳凝点了点头,叹息,“夫君他身子不好,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
景溯盯着她半晌,忽地笑了一声:“倒是鹣鲽情深。”
他的笑容有几分古怪,柳凝微怔,轻轻启唇,他却淡漠了眉眼,背过身去,手负在身后。
“你回去吧。孤想起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送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
景溯的态度忽然转变,柳凝觉得莫名,但她也不是很在乎。
他不执意相送,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柳凝对着景溯的背影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轻轻合上了禅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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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时,已是午后。
卫临修不在房里,柳凝揣着平安符,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他在画画。
“回来了?”卫临修听到动静,抬头,搁下画笔微笑,“怎么今日去了这么久?”
平时她去寺里上香,总是会在晌午前回来的。
“今日香客多,等平安符的时间长了些。”
柳凝面不改色地说着谎,一面将袖中的平安符拿出来,放在卫临修手里。
卫临修将平安符收进怀里,握住她的手。
“你待我真好。”他喃喃道,“我何德何能……得妻如此,此生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柳凝微微一笑:“我也是。”
她话里温情款款,却是不动声色地抽开手,睫毛轻垂,目光扫到桌案上的画,轻巧地岔开话题。
“夫君又在画梅?”
卫临修轻轻点了点头:“梅花都凋零了。”
他提起笔,蘸了朱砂染料,水墨枝干上开出簇簇红梅,花影交错间,有一个女子身影,披着雪白的狐裘,不胜娇弱。
柳凝点了点那身影:“这是我?”
“如何?”卫临修眉目含笑,“阿凝与梅花最是般配……我便将你也放了进去。”
柳凝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片漠然。
她嫁给他将近一年,虽没有肌肤之亲,却也是朝夕相处。
不过看来他还是不太了解她这个枕边人。
柳凝不喜欢梅花,尤其是红梅,惨惨一片红色,总会让她想起当年在雪地上缓缓化开鲜血。
她看到血就恶心,连带着红色,也讨厌了起来。
“喜欢么?”卫临修搁下笔,欣赏着刚完成的画作。
“再喜欢,也不能让夫君劳累。”柳凝不去管画,只是盈盈一笑,牵起卫临修的手,“今日的药喝了么?”
卫临修一怔,柳凝便心领神会。
“想来又是作画忘了时辰,连药都忘了喝。”
她轻轻嗔了一句,便将唤婢女进来,吩咐收拾好书房,然后拉着卫临修回了屋,看着他将褐色的药汁一勺一勺喝下去。
这药苦涩至极,卫临修全程皱着眉头。喝完后,他将空了的药碗搁到一边,柳凝体贴地递上一颗糖渍梅子。
卫临修接过,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药吃了这么久……却总是不见好转。”
他愁眉不展,柳凝温柔地安慰:“那也得按时服用……我陪着你慢慢等,总有一天会好的。”
会好么?
当然不会。
这药通常由她亲自煎熬,每次少放那么一两味药材,拖着他的病,任凭怎么服药,也是好不起来的。
多亏了卫临修对她的信任……有了他这份信任,她行事便利了很多,不少事总能糊弄过去。
柳凝很自然地想到了景溯,斟酌片刻,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