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那时候,他就已经……柳凝想起第一次见到景溯时,他温和如玉的样子,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指尖冰冰凉凉,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她肩颈处,丝丝吐着信子。
--------------------------------------
景溯没有继续逗留在房间里,他带着柳凝去了望仙楼。
望仙楼是汴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
屏风绘着墨竹,将雅座与外界隔离开来。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菜,围着中间一壶竹叶青。
景溯在杯中倒满了酒液,递到柳凝面前。
柳凝推拒:“……妾身不善饮酒。”
这男人的心思本就难以捉摸,不好对付,她可没有在他面前喝醉的打算。
然而又哪里那么容易逃过去。
白玉杯沿压在了柳凝唇边,景溯轻轻诱哄:“就一口……我想看看你饮酒时,是什么模样。”
他力道不轻,柳凝双唇微微张开,还没来得及说出话,酒液便灌了进来。
说好只是一口。
他却把整杯全灌了进去,柳凝的嗓子顿时**辣的,像针扎一般刺痛,猛地推开他的手,剧烈呛咳起来。
眼泪呛了出来,浮在她眼眶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眼圈微微泛红。
景溯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丝帕,亲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动作轻柔,仿佛有多怜惜她似的。
“怎么娇气成这样?”他摇摇头,语气是叹息的语气,眼中却是兴味正盛。
柳凝隔着水雾,看着眼前的男人兴致颇高,终于明白过来。
景溯并不是喜欢她。
他不过是把她当玩物一般戏耍——与其说是要得到她,倒更像是在豢养宠物,时而娇宠,时而逗弄,试探着她的底线。
柳凝低下头,喘息平复后,一言不发。
“生气了?”景溯唇角翘了翘,抬起她的脸端详。
然而柳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睛柔和澄澈,好像不曾受到什么委屈,只是安安静静地瞧着他。
景溯一怔,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松开了手。
柳凝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人心思恶劣,翻着花样刺激她,只是想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取乐罢了。
他大概想要惹她哭,惹她生气。
但她偏偏就是不喜欢落泪于人前……连装也不想装。
柳凝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糖醋藕,小口小口地吃着,压去嗓子里的辛辣。
“这藕片做得极好,殿下不尝一尝么?”柳凝吃完藕片,用丝绢擦了擦唇边,淡淡问。
“你喜欢便好。”
景溯随口一应,眼睛却是仔细地审视着她,藏着晦暗的情绪,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柳凝便不再理会他,将桌上的菜品依次品尝了一遍。
这家酒楼的菜点都异常精致,味道也是极好,不过她食量不大,没吃几口便搁下了筷子。
景溯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她吃得太少。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见她不再动筷,便起身推开屏风,牵着她的手腕,往楼下走去。
然而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楼上却有几声交谈传进了柳凝耳中,其中一个声音分外耳熟,明明音量不高,落在她耳里却有如一记惊雷。
那语音似有些中气不足,时而伴着微微的咳嗽……柳凝悄悄侧头,看见卫临修和几名友人正站在楼梯边,说说笑笑。
她瞬间想起,今天早上,卫临修同她说要与几位友人一聚……谁知竟这么巧,也在这望仙楼里,还前后脚撞上了。
他们也朝着楼下走来,越来越近。
在这样下去,卫临修就会发现她了。
她什么都可以无动于衷,唯有这个不行……若是让卫临修发现了她和景溯的事,那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柳凝心跳如鼓,反过来扯住景溯的衣袖,想拉着他快些走。
可一切偏偏就是不肯如她所愿。
景溯原地停了下来,他轻轻低笑一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