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江南富足熟悉的日子不过,来他们朝阳县?
光是想想都有点天方夜谭。
但县令大人既然有此一说,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提出这么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赵安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若非一路上因江阳和江云兄弟俩在,他怕是已经忍不住直接问傅楷怎么回事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江家兄弟俩让他不好开口,这么一路琢磨下来,到底是让他琢磨出点意思来。
想到县令大人在知道江二家有一位未出嫁也未定亲的云哥儿后,又多问了那么两句关于云哥儿的为人及容貌。
当时他不明白,因为本身对江二一家人的品行有好感,也就下意识的为这老实本分的一家子说话,所以他便说云哥儿人长得俊,不管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如今再回想,别是让县令大人误会了!
他虽觉得云哥儿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哥儿,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云哥儿虽长得俊,却带着一股子英挺劲儿,长得又高,完全没有一般哥儿家那种娇弱秀美。
否则这些年,就算江二家的日子再难,也不可能没有好人家托人上门求亲。
更别提家世更好见识更广的秀才公了!
可是话再说回来,要说这俩人完全没可能,赵安也不敢说。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回来的路上他难免更注意傅楷和江云两人。
傅楷那时不时就往江云身上飘的眼神儿光是被他看见就好几回了……
“村长?”傅楷被赵安看得莫名其妙。
赵安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你可知县令大人想让你移居本县?”
傅楷恍然,原来是这事儿。
“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
傅楷摇摇头,“迁移户籍是大事儿,一时难以做决定,还得再想想。”
赵安刚要点头,突然一顿,“迁移户籍?”
移居和迁移户籍可是两回事儿!
本朝自建朝之初对居住地的限制就放宽很多。户籍虽严,不易变迁,但居住地却不一定非得限制在户籍所在地。
所以他所说的移居,单是指户籍不变,人住到这边。
傅楷点头,“因为涉及到每年的岁考,我总不能每年入冬后还要两地奔波。知县大人的意思,也是迁移户籍。”
赵安神色也严肃起来,“这事儿你还真得好好想想,迁移户籍是大事,更何况你是父母祖辈不在,但总有亲戚还在。身为秀才,你应该有不少免税的田产是别人挂靠在你名下的吧?一旦你户籍迁移到这边,能够免税的田产虽不限于朝阳县一个县,却也不能出了咱们博东府。就算你搬到这边,也不可能跟宗族断了关系,这些事要处理不好,可就容易好事变坏事。”
赵安这话一下子点到了傅楷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一方面。
如此也可见迁移户籍并非是一纸文书,一次搬家的事儿。其中牵扯到的细节不管是对于这个社会环境了解的不够的傅楷,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原身,都不是那么容易想全面的。
而这番话也让傅楷看出,村长赵安并非是曹知县安排的说客,或者说赵安本人并非光是想说服他迁居。
傅楷不由打趣,“您老也不怕把我说的打退堂鼓了。”
赵安年迈却直爽,闻言笑道:“咱有一说一,总不能听着知县大人想让你在县里落户,就光说好听的忽悠你吧?!”笑完,他又重新正色,“别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了秀才公,过日子那些道道的可没写在书本上。你要真有了迁居的念头,这边的事儿我还能跟你说道说道,但你老家那边最好还是找一个信得过的长辈帮你掌事。”
傅楷受教的拱拱手,自然也把赵安的话放在心上。
而后赵安话音一转,“不过你到底是个秀才公,平日里也没的把心思放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上。如今你也出了孝,也该把亲事放在心上。若是真决定搬过来,没得非得在南边儿娶妻,让人陪你背井离乡的跑这儿来。不若安了家在这边找个能操持的,帮你持家过日子,平日还有岳家能帮把手,你说是不是?”
傅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上辈子没体验过别人催婚的滋味儿,到是跑这儿来感受到了。
赵安见状哈哈一笑,“到时候你若看上谁家哥儿姑娘的,也不用指望村里那四五不着六的赵婆子,告诉我,老汉亲自给你当媒人去提亲去!”
傅楷失笑,略显夸张的拱手弯腰,“那小生就先在此谢过村长您的帮衬了!”
赵安笑眯眯的摸了摸嘴角花白的胡子,看着村口渐渐走过来的江家兄弟俩,再看看傅楷同样往那儿看的目光,暗地里咂咂嘴,总觉得这事儿说不准还真有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