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期间他几乎旁观了原身的整个人生,再睁眼时,他突发的高烧还未彻底褪去。他看完了原身的二十年,总不可能这边同时昏迷二十年。
“哎呦,后生你醒了?”正坐在炕角纳鞋底的江母一抬头就看见付凯睁着眼睛。
付凯侧过头,用力眨了眨烧的过于湿润的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情况。
“......大娘?”付凯哑着嗓子开口。
江母连忙放下手上的针线,下地倒了碗温水。
“你先别说话,喝口水润润嗓子,这都烧了两天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付凯被江母扶着,两只胳膊酸痛的抬不起来,只能就着江母的手喝水。
满满一碗水下肚,可算舒服多了。
“大娘?这里是......”
“这里是岭南村,之前你被我家老大从山上背下来,整个人烧的都吓人。”江母放下碗心有余悸的说道。
她可听云哥儿回来说了,药堂的老大夫都说这人再晚送一会儿就不用送到药堂了,直接就能拐去棺材铺子了。可见他当时烧的有多凶险。
付凯对自己现下这小身板多少也心里有数,“谢谢大娘和大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倒没啥,”江母摆摆手,“后生,你不是这边的人吧?”
“嗯,在下祖籍江南。”
江母叹了口气,“出门在外谁没有点难处,眼下你的烧还没退呢,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有啥事儿等病好了再说。”
付凯感激的笑笑,“麻烦大娘了!”
江母摆手,“麻烦啥啊!”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你先躺着,我得做饭去了!”
等江母出了屋子,付凯这才仔细打量起房间。
最先入目的就是破破烂烂的房顶,四周的墙壁也是黄泥糊的,估么是时间太久。墙壁已经有些泛黑。整间屋子不大,除了付凯身下躺着的占了大约半个房间的土炕,就只有一个老旧的木柜。
看得出救了他的这家人家里实在不怎么富裕,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个例还是在北地属于常见。
若是常见的话,这南北差异也是够大的。
原身祖籍江南,自古以来江南都是中原最富饶的地方。原身的老家在江南南杭城附近的村子,不过哪怕仅仅是村子,他们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干净整洁的青砖瓦房,屋内的家具摆设不说讲究但也齐全,完全不似眼下这般。
正想着,付凯觉得头又有点昏沉,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只不过他暂时精力不济,没多会儿又彻底陷入沉睡。
“这是又睡着了?”一位年过五旬的老汉掀开门帘一进屋就看到睡得沉沉的付凯。
江母端着一碗小米粥跟着走进来,见付凯又睡着了,只好将小米粥先放到炕沿儿上。
江母伸手拿手背贴着付凯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这还热着,精神头不足,等烧退了就好了。”
炕上这年轻的后生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看着比她家云哥还小。
“那成,等这后生醒了我再过来看看。”老汉也不多坐就准备走了。
“村长,这饭都热上了,吃一口再走吧!”江母挽留道。
眼前这老汉正是岭南村的村长,之前拉着付凯去镇上看病的牛车就是他家的。
整个岭南村能买得起耕牛的人家满打满算也才三家。
岭南村虽然距离朝阳县城不远,但整个朝阳县或者说北地大多数的地方都不富裕。不像南面儿土地肥沃气候也好,庄稼一年两熟甚至三熟,不愁吃饱饭,还有余力攒些银钱。
整个岭南村光靠种地的收成就能填饱肚子的人家几乎屈指可数,大多数还需要经常上山采些山菜对付对付,农闲的时候村里这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们还得出去打短工补贴家里的嚼用。
村长摆摆手,“我出门的时候家里的饭也做上了,回去就能吃。”
要是家里余粮多的,他留下吃一顿就吃一顿了,这江家秋收前才刚把前些年欠下的银钱还清,家里本来就紧巴巴的,这又捡了个人回来又是看病又是抓药的,他哪能真留下。
“你们家也是心善。”但凡换个人家,就算遇上也不见得帮这么一把。毕竟看病抓药可是要银子的,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看着后生连个包袱都没有,能不能还上抓药的银钱都不好说。
江母拘谨的笑笑,“这不正好让阳子和云哥儿赶上了吗,看见了哪能不管呀。”
村长看了眼拘谨的江母,叹口气,“也就是你们家吧,换了别人还真不好说。”话音一转,“不过我瞧着这后生白白净净的,看着像个读书人,要真是个读书人的话,估么也不能光吃你们用你们的,就算眼下不凑手,以后应该也能把钱还上。”
“到时候再说吧,阳子和云哥儿遇着这后生的时候,这后生什么也没带,估计是遭了难。”江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不在意银钱是假,但若是还不上也就那么地了,人是他们自己想救的,这后生一个人孤零零的病倒在山上,也是够可怜的。
“哎!”叹口气,村长摇着头走了,但愿这后生是个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