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胖子成了死胖子。《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陈安乐正郁闷的拿着支教通知走在大路上,连从空中坠落的飞行器是圆是扁都没看清,火光一闪,小腹一痛,就倒在了地上,结束了他悲惨的上半生。
在广大的桂青中学教职员工眼中,陈安乐是个和善的老好人。三十岁,教龄八年,教的是历史。平时在学校里遇见个人都笑呵呵的打招呼,所以所有人都欺负他。
晚上晚自习,周六周末代课,那都是寻常事,教学大纲,大字报,连学校的橱窗,办公室的卫生,都由他负责。
累了没钱,有了表扬,领导拿好处,出了事,就由他来扛。
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才两千多,教的历史,补课费也没得拿,在桂青中学属于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更悲催的是,他活了三十年,还是个处男。除了在读书时谈过两场局限于握手亲嘴的清纯恋爱,工作后就没碰过女人。
谁让他除了老实外,又矮又胖,身高连一米七都没有,体重倒有一百八。
学校里的女教师都叫他陈胖子,学生呢,倒觉得他的课很有意思,很有点袁腾飞的感觉。但那都不顶用,即使他做了很多工作外的苦活累活,该要他滚蛋的时候,谁也没为他说一句话。
出事前,校长把他找到办公室,用一副很看重他的口闻告诉他:“小陈啊,学校跟贵州毛洪县苦井乡上河村小学是对口支教单位。学校考虑再三,决定让你去。你呀,来学校也八年了,编制还没解决,这次去那边只要两年,回来编制就有着落了,你呀,要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
理解个屁,陈安乐就算是个老实人,也不由得在肚皮里骂娘。
谁不知道校长的外甥女今年刚从师范毕业,要来中学教历史,虽说是没编制的,可一个萝卜一个坑,拔了萝卜留下了坑。
他要一走,校长的外甥女就能把坑占了,两年后再回来,怕是早就没位置了。
可除了教书,陈安乐什么都不会,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宅男。
每天下班回家就宅在电脑前,不是看电影就是打游戏备教案改作业,要出了学校,他还真不知道干什么。
明知是个坑,他也只能往坑里跳。毕竟支教时期,待遇会提一些,工资大概能涨到三千,工作关系还挂在学校,工资也由学校里发。
看着校长诚恳的表情,陈安乐也只能一边腹诽一边接过通知。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不知道反抗。
小学到高中,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父母的话也从不违背,考大学时,也是父亲说是师范类的出来做老师,工作稳定,才读的广西师范大学。
也从没跟人急过眼,就是读书时遇到校外的混混,都是低头默默走过。
三十年的生命,连架都没打过。也许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扔到人堆里都拎不出来的不起眼的角色。
陈安乐也没想过要改变命运,或许活到三十岁,他早就认命了。
在这个三线城市,拿着两三千的工资,安安稳稳的活着,等暑假了,再去相几次亲,遇见差不多的就结婚生子,平平安安的活过这一辈子就行了。
谁知,那个要命的飞行器坠落在地上,溅起的一块碎片,提前将他的生命夺走了。
脑中最后的意识不过是四周的人都在夺路狂奔,有人还在他肥胖的身体上踩了几脚,血从七窍里流出来,涂满一脸,再然后就被抬上了救护车。
急救医生在车里就下了最后通牒:“没救了,通知家里人吧。”
接下来,陈安乐就没了知觉。
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母亲。
他虽说很听话,可在恋爱这条路上一直都不顺遂,到二十七八岁,家里人就让他去相亲。见了几回,也要了几个qq。每当对方看到他的长相,就纷纷拿借口拒绝。
太胖了,长得跟猪一样,不笑还好,笑起来跟二师兄一样。
又没编制,还以为做老师,加上补课,一个月能有一两万呢,才两三千,就想结婚,做梦吧。
这些话传到陈安乐的耳中,家里人虽不说什么,可母亲倒是很难受,说是小时候没让他好好锻炼身体,家里穷,没让他多喝牛奶。
陈安乐家庭环境还算不错,父亲是国企办公室的行政工作人员,退休后有近五千的退休工资,母亲也退休了,原本在一家民营小厂,退休工资也有一千多。
但在陈安乐小时候,正是国企改制时期,父母收入并不高,又有下岗的危险,照顾他就没怎么上心。
陈安乐却从来不怪家里人,反倒常拿他胖的事自嘲,逗父母开心。
可终究没能给陈家留下一子半女,三代单传,老陈家到他就算绝后了,不能不说是遗憾。
陈母赶到停尸房,哭得晕了过去,就是连往日一向要求甚严,从未流过一滴泪的陈父,也是老泪纵横,扶着老伴,伤心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