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次序,需要很久才能轮到坐在主位上的人掷骰子,或许是郑都知闲得无聊,亦或者存着加深情感的心思,腻在薛牧身旁,柔声道:
“此物名为樗蒲,每次必须掷五枚才行,可以得到十种组合来计数。”
无论心中怎么想,被一个美艳女子如此对待,薛牧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得,加上先前观气时,他发现,郑都知周身竟呈现出五彩斑斓之色,只要不瞎,就能猜出这位花魁娘子气运非凡,值得深入了解。
况且,画舫孤悬于江面之上,自己左右想不出应对之策,那么,苦着张脸给谁看?
倒不如学学程齐之,此时此刻,这家伙正拎着一块羊腿,旁若无人地撕下一条,大口咀嚼。
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阎王还不差饿死鬼呢。
一念及此,薛牧笑道:“愿闻其详。”
说完,又拿起一只烤鹅,准备大快朵颐,看上去极为豪爽,一反常态。
郑娘子以为他心情极佳,娇声道:“五枚樗蒲可以排列出十种组合,分四贵彩、六杂彩。
卢:五木全黑,计为十六筹
雉:两雉三黑,计为十四筹
犊:两犊三白,计为十筹
白:五木全白,计为八筹。”
“这四种就是贵彩,其下还有六种杂彩,分别是:开、塞、塔、秃、撅、捣”
当她说到此处时,堂下众人已经将气氛推向高,游侠与护卫忍不住高呼,有人喊“卢、卢、卢”,亦有人嚷“雉、雉、雉”。
果然,不管骰子这东西的形态如何变换,始终能够牵动人心,真正让大家把身心都投入其中。
薛牧感慨,而郑都知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毕竟大家都想掷出贵彩,所以,“樗蒲”又被人们形象地称作“呼卢喝雉”。
“郎君,要是阿奴手气不好,掷出了杂彩,你可不要怪罪。”
玲珑有致的身段紧贴薛牧,让他深切体会到了:柔媚的花魁娘子不仅会撒娇,更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
“一杯酒而已,算不得什么。”
薛牧表现得混不在意,似乎将酒当成了水,而这恰好合了郑都知的心意。
事实上,长安花魁,说地位高,倒也是那么高不可攀,说地位低,又不能等闲视之,全在达官贵人的一心一念之间。
因而,能嫁给四品官员作妾,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了,但郑都知不甘心侍奉那些两鬓斑白的老家伙。
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薛牧这个年少风流、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出现在眼前,若是还不能抓住机会,她色艺无双郑都知,真就是苍天难助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终于轮到坐在主位上的人出手,而得到薛牧允诺的花魁娘子解除了后顾之忧,随手一掷,五枚骰子在盘碗中飞速旋转。
三雉两黑,十四筹。
刚刚熟悉规则的薛牧愣住了,有些不敢确定,直到听见众人的惊呼声,才反应过来
这么欧?
贵彩!
这时,正在江面行驶的画舫晃动起来,众人脸上的喜意渐渐消退,又听船夫们在外面连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