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握住陆宴北的手,又温柔安慰:“你受伤了,伤势很重,需要休息,躺下吧。”
他被女人压着肩膀又睡回床榻,猩红幽深的眼眸依然盯着她。
她脸上有血,身上也脏污不堪,陆宴北瞧着那些血,突然又觉得体内躁动起来。
见血狂躁——这也是野兽本性。
“你——你走开,离我远点!”
陆宴北突然一把挥开她的手,将她推远。
苏黎踉跄几步,后腰抵在桌边停了住。
见他转过身去,兀自同毒性抗争,她心疼又担忧,但为腹中胎儿考虑,还是没再上前。
“我去换身衣服,你先休息下,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男人浑身颤抖的厉害,她暗暗咬牙,犹豫了瞬,还是转身走开了。
陆宴北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手指顷刻间见血。
纵然身体被野兽的血性控制,他也牢牢记着不能伤害她,不能伤害他最爱的女人。
苏黎换了衣服,重新回来,远远地坐在桌边,守着浑身孤寂的男人。
这一夜,所有人都整夜未眠,心惊胆寒。
***
清晨,疯狂肆虐了一夜的倾盆暴雨终于停歇。
院落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那些被破坏掉的梁柱都已经被修葺完善。
这场大雨正好将浓烈的血腥味冲散,连地上血水都不流痕迹。
但若有人留心,会发现通往山后的小溪成了淡红色。
阳光破云而出,驱散了乌云和阴霾。
一切看似那么宁静,美好。
但大街小巷却都开始议论纷纷。
“昨夜的雨好大啊!你们有没有听到雷声?好恐怖!”
“我也是,吓得都不敢睡觉!还有野兽的嘶鸣咆哮!毛骨悚然啊!”
“我还听到了枪声!好多枪声!”
“真是奇怪,难道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昨夜起来关窗户,看到一个野兽,这么大——”那人拉长双臂比划了下,一脸惊骇地道,“我瞧见那畜牲从山里奔出来,进了一个庭院——”
“天啊!那昨晚肯定死人了吧?”
“哎呀,你们有没有听说?昨晚督军府也出事了,一个野兽,就像你说的那么大,杀了好多人!跑出来了!”
“督军府?这怎么可能呢!陆督军那么厉害,要是有这样害人的畜牲,早就把它杀了!”
那个带来新消息的男人,突然压低声神秘兮兮地道:“是不是畜牲还不好说呢,听说长得跟人一样!”
此言一出,围观人等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街边有人买东西,听了这些议论,脸色一沉,立刻转身走开了。
阁楼地下密室。
陆宴北还在昏睡着,苏黎趴在床边,也累极而眠。
魏寻走进来,昏睡的男人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眸。
魏寻见陆宴北醒了,终于放下心来。
准备开口说话,又突然注意到床边睡着的苏黎,顿时止了声。
陆宴北见自己在阁楼地下密室,便知昨晚肯定是出事了。
魏寻脸色严肃,越发说明这次情况很棘手。
他轻轻将女人的手拨开,身体刚刚一动,便感到腹部钻心的痛。
这一痛,使得他重新跌回去,英俊的五官拧成一团。
魏寻下意识上前了步,低声道:“督军,你昨晚受伤了。”
他开口的同时,苏黎便已经惊醒了,抬头就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受伤了,很严重,不能起来的!”
她起身要阻拦,陆宴北看了魏寻一眼,示意他先出去。
魏寻领命,转身走了。
密室只剩下两人,男人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又重新躺回床上。
他脸上毛发依然很重,不过看起来就像是络腮胡子一样,倒没昨夜那么恐怖了。
“昨夜吓坏你了?”见她脸上明显的疲惫,可见这一夜辛苦,陆宴北问出这话时,满心愧疚。
苏黎抿着唇,微微摇头。
“没有……”
也不是第一次见他毒发时的情况了。
只不过,见他杀戮的模样,的确有些恐怖。
“昨晚,死了很多人……”
陆宴北眸光一暗,“我杀的?”
“嗯,大部分是——”
他没说话,脑海里思忖着整件事。
“等会儿收拾下东西,跟我离开这里。”
这地方死了太多人,难免晦气,她还在养胎中,不宜住在这种血腥晦气的地方。
这个问题,苏黎也想到了。
“不如,我回江城吧。”
“这个时候回去?”
“嗯,我想陆建南派了这么多人来,身边应该没什么杀手了。况且,他搞了这么大的动作,接下来的注意力应该在你身上,你要小心。”
这一点,陆宴北自然清楚。
他中毒几年了,除了一开始没摸清这毒性时失控杀人过,后来都“控制”的很好。
而这一次,再度失控,而且杀戮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