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正要去洗漱,闻言一惊,看向母亲。
秦凤云横她一眼,“去不去?”
她想到在家里呆着少不了要面对母亲的冷脸,自然是想这个时候出去的,于是点头。
“既然上门来请医生,肯定是家人生病比较严重,我去看看吧。”
秦凤云回复张妈:“你让他们等会儿。”
“是。”张妈转身离去。
苏黎在洗漱,秦凤云盯着她,再次提醒:“这种事以后万万不能再发生,知道了吗?”
苏黎心里有苦难言,可也只能点点头,说:“知道了。”
她也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可是对方会放过她吗?
苏黎收拾好了,提上药箱,出了门。
门口等着两个年轻男子,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样貌堂堂,带着几分斯文俊秀。
苏黎心里乱七八糟,有了上次的恐怖回忆,她现在对上别人的车有了阴影。
不过,见这两人斯文有礼,她想应该是个颇有修养的门户,这才上车。
车子绕过半座城,停在一处僻静的别院。
别院前面就是一片池塘,这个时节,荷花败落,池水污浊,倒映着岸边几颗光秃秃的杨柳,看着了无生气。
苏黎下车,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城中还有这么幽静的别院。
“苏医生,里面请,我家少爷伤势较重,在内室躺着。”司机小哥礼貌地在前面带路。
苏黎微微皱眉,“你家少爷是受伤了?不是生病?”
“嗯,受伤。”
“何种器械所伤?”
“这个??”司机犹豫了下,“我也说不清,您去看了就知道。”
苏黎随着他左拐右拐,入了别院深处,朝着一处阁楼走去。
“苏医生,您进去吧,这里面我就不能踏足了。”司机站定,弯腰请她入内。
苏黎站在门口,朝院子里看了看。
不同于别院外荒凉的景致,这里面布局摆设非常讲究,这个季节,还有不少花卉绽放,小桥流水也别有一番情调。
打量完毕,她迈步进去,入了大厅。
魏寻见有人进来,立刻下楼,苏黎循声看去,顿时脸色一僵!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显然都认出对方了。
魏寻没想到的是,原来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姑娘就是这城中鼎鼎有名的女华佗!
而苏黎同样没想到,请她看病的人居然是那天路上把她吓得半死的恐怖军官!
她转身要走,魏寻立刻上前,“苏医生!”
他伸手欲拦住对方,但又没敢太放肆,手伸出一半又收回,礼貌地道:“苏医生,我家少爷受伤不轻,不敢让外面知晓,只能请您登门治疗。行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请您务必施以援手,救救我家少爷。”
苏黎定住,浑身僵硬,脑海里想到那天钳住她手腕的蛮横军官,还有昨晚出现在林公子生日舞会上的陆府少帅。
他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又手握兵权,若是不幸死了,会不会江城又要乱起来?
她迟疑着,脑海里天人交战。
最后,说服自己,就当了为了江城数以万计的老百姓。
“带我去看看。”她转过身,情绪已然平复。
魏寻松了口气,立刻转身:“苏医生,请上楼。”
苏黎跟着魏寻上楼,进了一间卧室。
这几年,西洋风很是流行,达官贵人们一窝蜂地全都修建了很洋气的西式阁楼。
却不想,陆宴北这种伫立云端的权贵,居然还住这么古色古香的地方。
魏寻道:“苏医生,少爷现在睡着,你去给他检查吧。”
“嗯。”
苏黎看着大床上躺着的男人,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人强大慑人的气场。
暗暗吸了口气,她走上前,视线渐渐聚焦,最后落在那张脸上。
眉心蹙拢,她盯着眼前的人,一时竟差点认不出来!
昨晚林府上见面,他英俊的五官硬朗冷毅,深邃挺阔,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得体,从里到外地透着尊贵气息,把在场女眷们迷得晕头转向。
而现在,他额头上一大块伤疤不说,整张俊脸被络腮胡子填满,看上去竟像一个山野村夫!
她迷惑不解,就算他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也不会短短一夜胡子就长这么多吧?
“苏医生?”魏寻见她盯着少帅一动不动,表情像是受惊一般,低声唤了句。
“啊??”苏黎蓦地回神,放下肩上的医药箱,鼓足勇气又朝前走了步,“他伤就在头上吗?”
“不止——”
魏寻回答,走到床边,掀开锦缎被褥,又把陆宴北身上的外衫解开,“主要是胸口的伤。”
他一解开,苏黎五官立刻蹙成一团。
他胸口靠着心脏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伤口中间的淤血都已经成暗黑色了。
身为医生的职业本能,苏黎这时候什么都不顾了,立刻坐到床边,探身下去,近距离检查伤口。
“他这是怎么弄得?什么利器所伤?”
魏寻犹豫了下,“我??我也不清楚。”
苏黎回头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是隐瞒不说。
想着陆宴北的身份,仇敌不知多少,别说是被利刃刺伤,就算挨枪子也不算什么的。
“他伤这么严重,你们还拖到天亮?!”
苏黎一边沉声问道,一边打开医药箱,取出医用手套戴上,又取出外科手术刀。
魏寻皱眉,“我??我也是天快亮才找到少爷,所以——”
苏黎没再吱声,只专注在处理伤口上。
昨晚,陆宴北从林公子的生日舞会上早早就离开了。
看样子,他是离开不久就遭遇袭击了。
他在江城的势力可谓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了,居然出事后到天亮才被下属找到,看来他的仇敌跟他旗鼓相当。
苏黎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忧心忡忡地想,不会安定了没几日的局面,又要动乱吧。
大概是苏黎的脸色太过凝重,魏寻担忧起来,低声问:“苏医生,我们少爷不会有事吧?”
苏黎没好气,“你们这么担心,怎么不早点送他就医?伤口离心脏这么近!看他造化吧!”
魏寻听闻,心里一抖。
“去打热水来,最好是准备冷却过的开水。”
“是!”魏寻不敢耽误,立刻转身下楼。
苏黎忙碌着,时不时看看男人的脸色。
处于昏迷中的陆宴北比她前两次看到的气场稍稍弱了些,但眉宇间的戾气丝毫不减。
他身上的温度明显高于常人,可见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