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梁生擒了承宗?周兄,你没开玩笑吧?”刚刚抵达玄池,就从周健良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喜讯,疑问的话从张潜嘴里脱口而出。
周健良笑了笑,回答声里充满了钦佩之意,“没开玩笑,是杨成梁带着十名弓箭手。追入金山七十余里,将葛逻禄可汗承宗给抓了回来!”
“你没看承宗被押回来时那模样呢,整个脑袋,恨不得都扎进裤裆里。”轻轻摇了摇头,他继续笑着补充,脸上的钦佩,迅速变成了对敌酋的轻蔑,“这下,葛逻禄部是彻底被打残了。其可汗被一个女子生擒的消息传出去,全族的男人都会抬不起头来!今后,无论谁做了葛逻禄诸部的可汗,都休想再像原来那样,对周围的小部落肆意敲诈勒索。”
“全赖周兄知人善任!”张潜心里头,比喝了冰啤酒还痛快,然而,却谦虚地向周健良拱手。
春天的时候,他选择无条件支持杨成梁从军。一方面是由于佩服此女的胆量和心气,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碎叶镇的其他女子,也能以杨成梁为榜样,出来做工做事,以解决当地人手短缺的危机。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却没怎么指望,杨成梁能够真的成为花木兰第二。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证明,他小瞧了杨成梁。此女非但在教导团中表现一直出色,第一次被拉出来单独执行任务,就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唐军之中,随便拉出来一名女队正,就能生擒葛逻禄部大汗!消息传开之后,肯定能让安西军全体的士气瞬间爆棚。而对那些暗中跟突厥人眉来眼去的草原势力,不止是葛逻禄人,都会是当头一棒。
要知道,很多跟突厥人一个鼻孔出气的草原部落都喜欢自吹,族人生来骁勇善战。族中男子对上唐人无不以一当五。只是丁口不如大唐多,也不擅长耍弄阴谋,才不断被唐军击败。如果双方以同样的兵力堂堂正正交手,他们肯定稳操胜券,云云。
而当他们发现,堂堂葛逻禄部可汗,居然连一个大唐女子都打不过。以前那些以一当五的牛皮,必然不攻自破。今后各部可汗再想忽悠着牧人们背叛大唐,就很难得到牧人的真心追随。
“我可不敢贪这份功劳!”周健良的话又从对面传来,骄傲且自信,“我根本没想到承宗那厮如此不要脸,居然没等战斗结束,就弃军而逃。是杨队正自己行判断出承宗的动向,带人去封堵葛逻禄营地的后门,恰好发现了承宗远遁。”
“周兄没有给她指派任务,她自作主张?”张潜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低声追问。
“也不能算自作主张。她那伙弟兄,原本负责掩护弟兄们夺取索桥。我随便吩咐了一句,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自行寻找战机。她就刚好有了行动的理由。”知道张潜注重军纪,周健良笑了笑,主动替杨成梁分辩。
“原来如此!”张潜闻听,心中立刻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他自问不是什么将帅之才,所以对“令行禁止”四个字,看得极重。
如果杨成梁是没有命令擅自行动,无论立下的功劳多大,他今后也不敢再对此人委以重任。而既然有周健良那句“自行寻找战机”在先,杨成梁的做法就无可指摘。今后再有独自出战机会,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此女挑一回大梁。
“此战的具体过程,以及战果,我已经派人整理了出来,交在骆书记那里了。你有空,可以仔细翻看。总之,如你所愿,金山这一带,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安西军的后路了。。”周健良不屑跟女人抢功,交代完了葛逻禄可汗被生擒的消息,就立刻即将话头转向了正题。
“全赖周兄指挥得当。”张潜听了,再度感激地拱手,“若不是周兄在,大都护又不准张某亲自上阵,张某真不知道该依靠谁。”
周健良笑了笑,轻轻摆手,“骆书记自己就是一个好手。还有你身边的任五,郭其、张思安,也都能独当一面。另外,我的侄儿周去疾,我不准备带他回朔方军,今后,就留在用昭身边。还望用昭能多给他一些立功机会!”
“周兄要走?”张潜立刻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告别的味道,顾不上再管击溃葛逻禄部的具体细节,大声追问。
“张大都护派人来找我了,就在昨天。”周健良也不隐瞒,笑着点头,“信使原本打算抄个近道,扮做商贩穿过葛逻禄部的地盘,到盐泊州迎头找咱们,没想到咱们已经解决掉了葛逻禄部!”
“周兄不能等上半个月么?总得我和牛大都护,将讨灭葛逻禄部和擒获承宗的战功,给你报上去。”张潜心中顿时涌起了许多不舍,试探着询问。“按说,你们朔方军人才济济,也不缺……”
“没有大都护,就没有周某的今天!”周健良双手抱拳,郑重打断,“所以,大都护有令来召,周某一刻都不敢耽搁。另外,信使是来拜见牛大都护和你,并面呈张大都护亲笔信的。等会儿,还劳烦用昭见他一见,并且带他去拜见牛大都护。”
“这个没问题!”张潜不敢推辞,轻轻点头。随即,又满脸遗憾地补充,“我原本还以为,能多劳烦周兄一段时间。不过,周兄及时返回张总管那边也好。一则,趁着葛逻禄部被讨灭,而突厥人自顾不暇的机会,将火药弹的样品和制造方法,给张前辈带回去。二来,上次周兄立下擒获奕胡的大功,朝廷却迟迟没有封赏下来。想必也是因为周兄隶属于朔方军,朝廷需要在张前辈那边多走一道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