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从秋收到现在,多少个三天了,你自己算?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官府禁止宰杀耕牛,买卖耕牛也得到官府备案。所以就拖着债务和佃租不还,谁都拿你没办法!告诉你,里正那边,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不是,误会,管家您误会了。我还,我们还,别拉牛。牛拉了,我们全家就办法种地了!”
“你家大儿子呢,为啥不让他下地。三岁牤牛十八汉,他也十七八岁了……”
“我家儿子要读书……”
“你看,你家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供儿子读书。如果家家都像你,借了粮食不还,欠了佃租也不给,主人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牛,我家的牛!”
“松手,松手,不松手,小心吃鞭子!”
……
因为还隔着一段距离,哭喊声和叱骂声,都断断续续。但是,张潜却能清楚地判断出,是一个地主家的恶仆,逼债上门。准备拉了佃户家的牛来抵账。
“该死!”眼前迅速闪过歌剧《白毛女》中喜儿被黄世仁派管家和恶仆拉走的一幕,张潜低声骂了一句,迈开大步就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年青人原本就爱抱打不平,更何况此刻他身边,还站着他仰慕已久的两位诗文大佬。所以,即便拼着得罪邻居,张潜今天也想将此事管上一管。
心中藏了一团火,他脚步甚快,不多时,便来到了事发现场。隔着人群,就听一名农妇大哭着求告:“崔管家,崔管家,开恩,开恩那。孩子他阿爷,还病在床上呢!您牵走了牛,我们一家,明年让我们一家就没活路了啊!”
“没了牛,让你家大儿子拉犁就是。主人肯把地佃给你家,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你不肯交租,还不肯还债,莫非还有理了去?!”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刀子,每一刀就戳子对方心口上。“若是别人都学了你,主人还佃土地出来干什么?不如一开始就荒着!”
“管家,别拉我家的牛,我给你磕头了,磕头了!”一个稚嫩的哭声,紧跟着从人群中传来出来,听上去比紫鹃还小,害怕中透着凄凉。
“松手,你这妮子,信不信拉你去抵债?!”管家的威胁声,不带任何人间温度。
“管家,开恩,开恩!别拉我家的牛!求求你,求求你了!我,我让二丫跟你走!”那农妇也是被逼得急了,先求了几句,随即,毅然接下了管家的话头,“别拉我家的牛,我把二丫抵给主家。她已经十四岁了,什么都会做了。你现在就可以把她带走,从今以后,做牛做马,全凭主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