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顾谨深白衬西装,金边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叔叔。”
她低低叫了一声,手指搅在一起,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怎么回事。”
顾谨深眉头微皱。
小姑娘脸上大大小小的抓痕明显,原本柔顺铺在身后的长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就连裙子也破了。
辅导员走上来,“您是钟清瑶同学的叔叔吧?”
他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嗯。”
“您坐。这次主要是跟您聊一下钟同学今天和同学打架的事,还有她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顾谨深在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叠搭在膝盖上。
辅导员开始滔滔不绝,顾谨深一边听着,不时侧头看她一眼。
清瑶悄悄抬眼觑他,正巧撞在他的视线上。
又倏地垂下头。
不安地抠弄自己的手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清瑶却怎么也没敢再抬起头看他了。
“走了。”
头顶响起低醇的声音,谈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结束了。
“哦、哦。”
清瑶猛然起身,几步跟上,在他身后走着。
-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清瑶知道自己犯了错,从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
“挺能给叔叔制造惊喜的。”
顾谨深睨一眼身侧乱糟糟的小脑袋,“还学会打架了?”
清瑶沉默。
他视线落在抓痕上。
“疼不疼。”
清瑶扯了扯衣袖,遮住。
“疼……”
“知道疼了?”
“叔叔……”
她抱着右手手腕,小心翼翼伸到他面前,“手腕,好疼……”
顾谨深一怔。
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
握在掌心的手腕细细的,小小的,很柔软。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活动了下,“这里疼?”
“嘶——”
清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抽走手腕。
“别动。”
手腕被握住,细看之后,发现在手腕内侧肿起了一大片。
他淡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接诊的是一个老发花白的老医生,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慈祥。
老医生小声嘀咕:“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着又扶了扶鼻翼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清瑶浑身僵住,面色灰白。
来的太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吗?
她的手…真的没得救了吗?
“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下个月底还有演出,我还要拉大提琴的,求你一定想想办法!”
清瑶说的声泪并下,眼眶红了一大半,俨然就要哭出来。
“你这就是普通深层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的,好好养一两星期就好了,你咋还怕成这样了?”
清瑶:“……”
她黑着脸问:“那您刚才怎么说来得太晚了?!”
医生:“我是说的太晚是指时间太晚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钟:“都五点半了,我坐诊时间都已经到了。”
清瑶:“……”
顾谨深:“……”
打扰了。
所幸的是,清瑶的手腕只是普通的韧带损伤,休息两个星期就没事了。
医生给她配了一些喷剂和贴的膏药,又嘱咐回家之后多冰敷,近期右手尽量不要动,过几天再慢慢加强腕关节的活动度。
顾谨深从窗口缴费拿药回来的时候,清瑶正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他。
轻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钻心地疼。
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头顶,遮住了走廊上的白炽灯光。
她稍稍一顿,抬起头。
顾谨深身形笔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做工精致的金属领带夹上,折射出幽冷的光线,更显得他矜贵疏淡。
“打个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顾谨深问,“后悔了吗?”
清瑶沉默片刻。
“后悔。”
顾谨深刚想说话,就听到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继续说。
“我好后悔。”
“后悔当时还留了几分力道,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了。”
顾谨深:“……”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理了下衣襟,“走吧,送你南湾。”
清瑶却仍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喉咙里哽了哽,半晌,才低低说,“我不想回去……”
“怎么?”
“我、我不想让爷爷知道……”
她现在脸上,脖子上都是抓伤,手还扭伤了。
脖子上的抓痕还能穿高领的衣服遮着,脸上的伤和手伤却不好掩饰,回家之后,爷爷肯定会看出端倪。
她并不想让爷爷知道打架的事。
她抬眸,眼里光线倏忽闪动。
“叔叔,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回泊港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