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好治法?”柴东沉声问。
“人心郁结,那是因为长期的抑郁,积少成多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要想治好这个病,其实开药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得让她自己保持心情开朗。自己从内心深处让自己开心起来,这比吃多少药都管用。”大夫慢条斯理的说着,“只是,老夫看公主这个样子,只怕她如此忧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柴东眼神幽暗。“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先给她开点药吧!”
“那是自然。”大夫赶紧点头,“老夫先给公主开个方子,你们熬好了药给她喂下去看看效果。要是不行,老夫再换个方子试试。”
柴东颔首,盼丫头赶紧引大夫到了外头去写信。
立小子和他的媳妇两个人还站在床头,两个人担心的盯着春枝,半天都没有移开眼。
岩小子则是带着晨丫头曦小子站在另一头。晨丫头曦小子都躲在岩小子身后,好一会,晨丫头才从岩小子背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对着柴东小声骂了句:“坏人!”
“没错,坏人!我娘会这样,都是你害得!”曦小子也咬牙切齿的跟着骂。
柴东听到了,他又回头望那边看了眼。两个小家伙立马又脖子一缩,躲到了岩小子身后。
只是,这一次柴东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自嘲一笑。“你们说得对。她会这样,都是我害的,一切都是我害的”
他笑起来,怎么给他们的感觉比刚才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
两个小家伙又不禁一个哆嗦,双双抓紧了哥哥的衣摆。
“爹。”立小子见状,他连忙轻轻唤了声。
柴东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在自省而已。”
他一个男人,活到这个年纪,却妻离子散,到现在都没有和两个孩子相认,甚至如今还被两个孩子给恨上了!他其实活得真够失败的。
只是这又能怪谁?也只能是怪他自己没用了。
顿一顿,他又摇头:“罢了,现在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反倒招人讨厌而已。那我先走了,你们好生照顾她吧!”
而后,他果真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晨丫头和曦小子见状,两个小家伙才终于敢从岩小子身后出来了。
“哥哥。”但就算出来了,晨丫头也只敢悄悄的拉拉岩小子的衣袖,“这个坏人他怎么啦?明明就是他把娘给气晕过去的,怎么现在他还搞得这么可怜的样子?明明我们又没欺负他!”
“就是嘛!他这么可怜,我差点都想同情他了!”曦小子跟着点头。
岩小子听了,他都不禁扯扯嘴角。“他的确是个可怜人,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且咱们娘,她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呢!你们看,她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没错,娘才是最可怜的!”两个小家伙赶紧点头,就把柴东给扔到一边,全都围拢在了春枝床前。
春枝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她知道她不停的在做梦。在这些梦里,她看到了小三子。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玩耍、但每次见到她就会歪歪倒倒的跑来追扑自己的小三子,在自己出嫁那天迈着短短的腿跟着送嫁的队伍跑到了柴家的小三子,帮助自己打败了王老九一家的小三子,还有协助自己收猫毛、纺线赚钱的小三子
每一个小三子都那么鲜活,那么勾人,它们还都能在她呼唤着它的时候立马跑过来,跳上自己的肩膀和自己亲热。
这种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温馨,就算知道是梦,春枝也不想醒过来。她就想沉浸在这个梦里,和小三子互相依偎着一辈子才好。
耳边一直有人在呼唤着她,春枝也听到了,可她不愿意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世界里没有了小三子,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孤单落寞得厉害。她不想去面对那个残酷的世界。既然如此,她情愿龟缩在这个虚妄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到死好了。
只是,在那些殷切呼唤的声音里,还是有一个声音顺着她的耳朵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小三子陪了你二十年,它死了,你为它哭了这么久、还大病一场。那等以后我死了,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得到你的几滴眼泪?”
明明是恨平静的语气,可是春枝却莫名听出了一股深沉的悲伤。
她心口一揪,不知为何慢慢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