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点头道:“山东兵和史可法的漕兵,已经在路上了,陈永福的河南兵距离远,来的可能晚一些。如果把他们的兵都算上,运河边,我大明就有将近七万大军,正合你的谋划;”
“战船的问题,你和天津巡抚路振飞的看法是一致的,路振飞说,天津水师确有鹰船,数量在二十艘左右,不过只能坐十六人的鹰船只适合用来巡逻,撞击木筏,防守运河,怕是力不能怠,因此他认为,应该将现在留在天津的,还能活动的战船,全部都开到运河来,那怕全部损失,只要能坚守运河,也是值得的。今日上午刚刚收到他的八百里加急,他一共派出了鹰船二十艘,中型蜈蚣船六艘,还有另外各色战船八艘,正急往通州而来。这已经是现在天津水师的全部家底了。”
“不过我和参谋司商议后,认为通州不宜停泊战船,令其改到了武清河西务附近,河西务正在京畿运河的中点,有专用的码头,可随时支援上下游,又有阎应元的强兵驻守,适合水师战船停泊。”
陈奇瑜皱着眉头:“河西务恰当,但天津水师……只这么点船吗?”
“当然不是,是水师主力已经出海了……”朱慈烺淡淡。
陈奇瑜惊讶,猛地睁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太子只调了蓟州兵和三河兵,却没有调关宁兵,现在天津水师的战船又出海……
朱慈烺却不和他多解释,继续道:“参谋司认为,鹰船做火船正合适,上屋抽梯之策,少司马吴甡正调派精武营和神机营,小心谋划,天津那边,由路振飞执行,本宫对他们两人有信心,相信他们两人也不会让我失望的。现在本宫唯一担心的是,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的准备,建虏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木筏,很有可能会在今天下午或者是晚间,对我运河发动第一次攻击,我大明军能不能挡住建虏的第一波攻势,将是决定整个战役成败的关键!”
“不错。”
陈奇瑜将自己的思绪从天津水师出海的惊讶和惊喜中拔出来,拱手道:“首战至关重要,如我胜,则士气必将大振,如果败,那所有的谋划就都是一场空。”
“所以必须胜。”
朱慈烺表情凝重,目光抬起来,望着了堂外,心中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惜,我不能亲在运河前线……”
陈奇瑜却是低头,今日一番慷慨,原本以为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了脸,却不想太子和吴甡等人早都想到了,等于自己白费了嘴皮子,心中不禁有点失望,
朱慈烺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先生保重身子,建虏入塞,流贼未平,正是朝廷用人之际……”
陈奇瑜立刻喜形于色……
离开诏狱,朱慈烺急急去往京师东便门,东便门乃是京畿运河和京师城墙的连接处,防守至关重要,他得亲自去探查,一路,他想着陈奇瑜的献策,也想着陈奇瑜这个人,就谋划来说,陈奇瑜是一流的,但其喜怒表露于外,心思不定,没有上将的波澜不惊,典型的长于谋,短于断,加上又贪财,有收受贿赂的不良喜好,照现在的户部尚书,当初还是御史的傅永淳的弹劾,当初在车厢峡,陈奇瑜原本是坚定的歼灭派,但在幕僚的劝说下,却渐渐改变了立场,由此可知,陈奇瑜并不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比洪承畴和孙传庭差远了,洪孙二人看准的事,怕是没有人能改变。
陈奇瑜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统帅总督,但当幕僚,做谋士,却是极其适合的……
作为一军之统帅,并不需要事事躬亲,但却一定要有清楚的战略头脑和坚定的信心。
防卫京师,有很多极其重要的繁琐之事,比如东便门安定门等几处重要城门的防守,城外运河壕沟的挖掘,阵地的构筑,城内兵马的整顿,义兵的操练,兵杖局火药厂和镇虏厂的生产等等,如果是第一次开封之战之前,朱慈烺一定会亲自走一遍,但现在不需要了,经过十八个月的抚军,他已经在京营内部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监督和奖励机制,他发出的军令,有无比的神圣性,任何人胆敢违抗,立斩不赦,但是命令发下去,从各营主将副将,千总把总,就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的动了起来,他丝毫不担心有人拖拖拉拉,不唯有思想教导官和军纪官,也不唯京营超高的待遇、按时发放的粮饷,以及残酷的军法,更因为经过十八个月的思想教育和动员,京营将士比同时代的地方士兵更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朱慈烺上了东便门。
太子亲临,城头上的京营将士都是欢呼,士气大振。
太子私下调遣一万精武营出京师,往运河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就整个京师守军来说,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大部分军士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朱慈烺也不怕他们知道,一国之首都,面对异族的入侵,如果都不能有决死一战、死守到底的气象,那离灭亡也就没有多远了。
虽然新募的八万义兵尚是一团混乱,但两万善柳营,两万右柳营,一万多左柳营所表现出现的精神面貌却让朱慈烺非常满意。
就在东便门城楼,朱慈烺召集众将,摆开沙盘,就京师防守以及如何协助运河,和众将仔细推演和探讨。
其间,关于建虏动向的塘报,不住的传来。
建虏阿济格部绕道顺义,已经杀到了昌平,昌平总督何谦带着昌平总兵和应荐死守城池,宣府总兵周遇吉的兵马于城外高处扎营,和昌平城互为犄角,阿济格无机可乘,只能在昌平和顺义乡间大肆劫掠,一些没有逃走的百姓,都成了他们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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