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听到老爸要带自己进宫,这些天一直在家中卧床装病的李国祯十分不解。不过从老爹铁青的脸色里,他却已经看到了巨大的不祥,于是战战兢兢地问:“爹,出什么事了啊?为什么要进宫?”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李守锜脸色沉得像是锅底:“见到陛下之后,坦白所有的罪行,痛哭求情。说不得你还有一条希望,我襄城伯府也还不至于大祸临头。”
“为什么呀爹?”李国祯惊的跳了起来。
李守锜老脸铁青,拐杖点地,一向冷静的声音也微微带出了颤抖:“没听到建虏奸细的传闻吗?高进一定沉不住气,一定会想办法和我襄城伯府联系,而这,正中了奸人的圈套!如果我料的不差,高进此时应该已经暴露,并且被太子的人抓到了,高进是我家的死士,若是别的理由,他一定能紧咬牙关,再是严刑拷打,他也不会把我襄城伯府供出来。但现在不同,现在高进背负的是建虏奸细的罪名,为了自清,为了避免全家被抄斩,他一定会把实情供出来,你指使他杀害两个军需官的事情隐藏不了,你设局诬陷赵直,将他杖毙的事情,也隐藏不了,两罪合一,你就是死罪,而一旦你落到太子的手里,你就更是活不了!”
“啊……”李国祯听呆了。
“而现在能救你的,只有陛下,你随我到御前自首,陛下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他看我年迈,你又痛哭自首的份上,一定不会重罚,刑部大理寺那边再稍微活动一下,你的小命能留住,而我襄城伯府也可转危为安。”李守锜说的一字一句。
听到此,李国祯明白了,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虽然老爹已经把道理解释的很清楚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去自首,因为就算不死,牢狱之灾也是少不了的,对他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勋贵后代来说,牢狱同样是不可承受之重。
“不,爹,我不去!”李国祯退后,吼道:“我去了就死定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爹,你再想想!”
李守锜痛苦的摇头。
他何尝不想有其他的办法?但有高进这个人证,李国祯教唆杀人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依大明律,教唆杀人亦是死罪,赵直的案子,必然也会被翻出来,李国祯到时就是罪加一等。虽然有勋贵后代的身份,但太子盯着呢,刑部大理寺谁敢纵放?
所以御前请罪,是唯一的一条路。李守锜相信,凭他几十年的老面子,崇祯帝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见老爹摇头,李国祯也知道没其他路了,他双膝一软,慢慢跪在地上,忽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后悔啊~~”
……
襄城伯府府门大开。
李国祯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走在前,两名家丁押着他。而在李国祯之后,久病在床、不出府门的襄城伯李守锜坐在轿子里,面无表情的望着紫禁城的方向。
“是襄城伯。”
“这是怎么了?”
街上的行人百姓不明就里,都围观上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襄城伯府出了大事,所以襄城伯才会押着儿子,往皇宫的方向走。但是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
“快走,快走!”李守锜不停的催促。
襄城伯府距离皇宫并没有多远,步行半个时辰就到,不想李守锜刚押着儿子走到皇宫前面的十王府街,前面锦衣重重,一大群的锦衣卫正挎刀而立,挡在街心,为首的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吴道正。
李国祯心中一沉。
远远看见被绑着的李国祯,还有李国祯后面的轿子,吴道正大步上前,高举右手,叫一声:“停!”
李国祯停下了。
吴道正看他一眼,转到后面的轿子,向里面的李守锜行礼:“见过伯公。”
李守锜眉毛跳动,吴道正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一丝不祥,连忙拱手回礼:“都指挥使客气,孽子犯了大明律,老夫正准备送他进宫,向陛下请罪,还望都指挥使让一下路。”
“不必了。”
吴道正站直身,向北一抱拳,肃然道:“奉陛下令,稽查京营提督李国祯!”
“……”李守锜身子一抖,几乎瘫在轿子里,他意识到自己晚了一步,太子已经先行进宫,向陛下禀明此事了,以陛下嫉恶如仇的脾气,闻到李国祯的恶事,一定是勃然大怒。如此一来,他就失去了在陛下面前为儿子自首求情的机会。
“带走!”
吴道正一挥手。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押住李国祯。
“爹!爹~~”李国祯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惊慌的喊,一点都没有京营提督的样子。
李守锜坐在轿子里,脸色铁青,整个人好像都空了……
……
李国祯被锦衣卫带走时,太子朱慈烺刚离开皇宫不久,正进到皇宫之外的镇虏厂。
照计划,后天他就要离开京师,往蓟州去,因此他必须抓紧留在京师的每分每秒,为应对建虏入塞做充分的准备。除了粮饷,盔甲兵器是他关注的另一个关键。
领工部衔的宋应星、火器厂任职的薄钰、兵仗局掌事太监褚宪章、洋和尚汤若望四人陪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