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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用重典!”
这是朱慈烺所说。
而在严峻刑法之外,在银钱的本身,朝廷也需要有所作为。
---朝廷的平库银,因为重量太大,要想花销,就得剪碎了,变成一块块的小碎银,才能在社会上流通,等回到官府手中,又得重铸成大银锭,这一来一往,不但浪费了银子,增加了火耗,而且给了奸人可乘之机。
如果朝廷铸造便于流通的小额银币,并且公布刑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损毁国家钱币,轻则刑罚,重则处死,那么,一两银子被剪成十几个小碎银子,在市面上流通消费的事情,以后大概率就不会发生了,回到朝廷手中的就是完整的银元,银子就不用再重铸。
这一来,朝廷省事,百姓省事,最重要的是,稳定了金融经济。
综上所述,银币是非铸不可。
“毕自严的严查,朝廷的严峻刑罚,不过是扬汤止沸,铸造小而易流通的银币,和铜钱一高一低搭配,同时流通,才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之策!”
当日内阁议事时,朱慈烺最后如是说。
……
当然了,为了防止富商巨贾,将朝廷发行的银币,私自溶掉了,改做银器,就如他们将铜钱铸成铜器一样,朝廷发行的银币,不能是十足银,必须参入相当比例的铅和锡。这一来,朝廷等于是悄无声息的又赚了一笔。
为了此事,朱慈烺不但和蒋德璟堵胤锡商议,而且还命令洋和尚汤若望到宝源局担任顾问,以他的冶炼知识,专职铸造银币,以精确制定出,最佳的铅锡掺入比例。
今日,新朝的隆武通宝和隆武银币,终于是造出来了。
……
隆武通宝。
橙黄锃亮,看起来十分好看。
朱慈烺满意的点头。
-----因为使用了水力鼓风机和锻造机,以及在汤若望的帮助下,隆武通宝虽然还是半铜半铅,用铜比例不变,但铜钱的清晰度,却是胜过了以往。
放下通宝,再看银币。
正面是大明通宝,背面是一丛梅花,并篆有两个小字壹两。
为了铸造、打磨需要,铜钱中间的方孔,银币上也是保留了。
整个形状大小就如后世的袁大头,但略厚一点,制作精良,梅花的花瓣都清晰可见。
就这个时代的铸造水平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极致。民间想要仿制,也是仿不出来的。
朱慈烺看的眼睛发亮,又拿在手中掂了掂,脸上露出赞赏满意的表情,问道:“银币多重,含银多少?”
“回陛下,银币重八钱二,含银八成,另两成为铜和锡。”蒋德璟回。
八乘以八,其实这一两银币,不过才含七钱银子,但铸币权在中央,只要中央认可是一两,收税用它,发饷也用它,制作又如此精美,难以仿冒,民间一定会欢迎。
“所耗多少?”朱慈烺追问。这样精美的银币做出,肯定是要有损耗的,朱慈烺要知道是多少。
“大约在一钱。”
朱慈烺点点头,觉得可以接受,再者说,损耗的一钱也并非完全就损耗,打磨掉的银粉和铸造流失的银屑,最后都是可以回收,然后继续精练。
“很好,朕很满意,令宝源局立刻加工赶制!”朱慈烺道。
“遵旨。”
……
蒋德璟下去。一个人又被田守信领进了乾清宫。
见到这人,朱慈烺脸上露出微笑,不等那人拜,就微笑说道:“不必了,免礼,赐座。”
但那人还是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叩拜完毕,才起身坐了。
穿着御赐的锦衣卫服,头戴黑纱,两鬓已经斑白,表情却是平和,正是京惠商行的掌柜、一直再为大军提供后勤补给,南北往来辛苦的赵敬之。
两年前,赵敬之被朱慈烺拉着成立了京惠商行,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大军的粮草操劳,为京师百姓的口粮奔波,鬓角的白发,眼见是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眉更是纵横,而正是因为有他的襄助,开封之战时,朱慈烺才没有为后勤发愁,也才能养精蓄锐、后发制人,一战击溃李自成的五十万大军!
若无赵敬之,开封难胜,大明也就没有现在的局面了。
感激赵敬之的功劳,朱慈烺赏了他一个锦衣卫世袭。
但朱慈烺知道,这并不能弥补赵敬之心中的痛楚,他长子赵直被李国祯害死之事,是心中永远的痛。
此次,李守錡蛊惑定王作乱,京惠商行原本也是李守錡想要报复的目标,但幸运的是,赵敬之和其子赵桓正好在江南一带,为朝廷筹集粮草,两人都不在京师,原本,赵敬之已经快要返回京师,但听闻太子殿下失踪,京师有变之后,他立刻改变行程了,。
如此,躲过了这一劫。
隆武帝继位,这是他第一次觐见。
“你不必约束,虽然为皇帝,但朕没有变。”朱慈烺微笑。
赵敬之微有惶恐,但更有感动。
然后他就隆武帝所问,一一禀报。
原来,隆武帝今日召他前来,不但是要商讨京惠商行的未来,也有另一件大事,要请他帮忙,那就是组建大明皇家钱庄。
--隆武通宝和隆武银元发行在即,成立“中央银行”的事情,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朱慈烺已经令户部侍郎堵胤锡暗中在筹备。
而成立皇家钱庄,最大的困难,不是资本金,也不是朝中大臣可能的反对,而是所需要的人才,而这其中,最最短缺的,就是各处的掌柜。
“陛下,徐家麟久在徽商钱庄,被人誉为第一掌柜,为人谨慎,两手清白,熟悉钱庄各种业务,不管在哪一个钱庄,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多拿一分一厘。在他的经营之下,徽商钱庄蒸蒸日上。臣以为,徐家麟是大才。”赵敬之道。
朱慈烺点头:“你的眼光,朕相信。只是不知道,徐家麟愿不愿意到皇家钱庄?”
“徐家麟秀才出身,受父辈影响,进入钱庄,不过他始终不忘圣人教诲,更有忧国忧民之心,臣以为,他会答应的。”
“好,下一次你领他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