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每天晚上爱喝上那么两盅,有一碟葱丝拌猪耳朵,一碟红油凉皮,再有一碟盐
水花生豆,就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臭老头。天大的好事,也不过就是见天有那么个把
两个人提溜着几瓶好酒、几条好烟、几箱子好果子上门来求着办个事罢了。可我这
个大山子财务部主管,手把手掐地管过几十个亿人民币!几十个亿的人民币从我手
里流了出去。只有我知道它们一笔一笔流向了哪里……几十年来,大山子辉煌过,
又衰败了。这里有它必然的因素,客观的因素,可我清楚,这里也有人为的因素。
这份家当不该败得那么惨啊……我知道我不该把这些事情一笔一笔地都记下来……
这里的利害关系太大了……但我又忍不住……我不能不记……
当时,老伴还插了他一句,问他:“那你还不赶快把你记下来的这些材料给马
书记送去,让他也知道知道你老言有多么重要。”
言可言苦笑着长叹道:“你啊你,说到底还是个女流之辈啊。他一个当总经理
当书记的,能不知道我这个财务总管的重要吗?我不重要,他能拿我开刀吗?开了
刀,他能亲自上门来安抚吗?过去我也不爱跟你唠叨这些事。今天你可听清楚了,
你老头是大山子数得着的关键人物。正反两面都有人盯着你这个臭老头哩。但在没
搞清这些人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以前,你不能从家里拿出一张纸片去。大山子财务
总管家里任何一张纸片扔出去,都会在大山子、以至在整个k省带来一场不大不小
的地震,也会给你我带来许多没法补救的麻烦,甚至灾难。别听他们嘴里说得好听,
这改革,那改革,大山子给折腾到这份儿上,不是包青天来主事,啥改革都是瞎耽
误工夫!听明白了吗?我说的这些话,你可得往心里去啊!”说实话,当时她没全
听明白。就是现在,她依然也没怎么明白,为什么大山子财务总管家里任何一张纸
片扔出去,都会在大山子、以至在整个「省带来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还会给这个
家带来什么灾难;为什么大山子的改革非得“包青天”来主事才管用。但是,老伴
那一句刻骨铭心的嘱咐,她记住了——在没搞清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到底安的是个什
么心以前,你不能从家里拿出一张纸片去。
“得把这份‘材料’藏住了,得让老头在九泉之下安心……”她颤栗着,扫视
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反复比较着,哪一个角落更安全,更隐蔽;最终她的视线落
到了老言的遗像上。“对,还是交给他自个儿去看管吧。他的在天之灵会保佑这份
材料的……”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赶紧过去,从墙上取下陈放老言遗像的那个
镜框,并拆开镜框后面的挡板,把那份材料藏到了那挡板里头。
( 省委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