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啊,会遇见很多风景。
洛青衣是一个喜欢看风景的人,喜欢看不一样的风景,也喜欢看一样的风景,因为她能从中品出不一样。
就像在这个小小的酒吧,她天天见着,也能感觉出来不同,往往那一点不同,就意味着生机或衰败。
也像面前这个男人,总共见了四面,面面不同。
第一次是租房的时候,多好一个清秀温和有礼貌的大学生啊,嗯,还有钱。
第二次是请他喝酒的时候,一不小心,一份从容,一份学识,以及一份气得她胸疼的毒舌就显露了出来。
她暗地里劝了自己许久,这个男人不值得成为自己乳.房里的一个肿块,才想开了。
第三次是他和一个朋友过来喝酒,那番其实蛮露痕迹的炫耀,又让她觉得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临走时又给抛下了一个逗逼和捣蛋的谜题,至今还未解开。
第四次就是今天了,她见识到了他的不要脸,以及胆儿肥。
房间内点着熏香,原本笔直的青烟在陈一鸣言语落地的一瞬间猛地一颤,七弯八绕毫无姿态地四散升空。
气场外放?这么厉害?
哦,起风了啊。
陈一鸣看了眼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继续保持郑重的神情。
洛青衣看着他,目不转睛,然后娇媚一笑,“那你是不是还却一个亲爱的啊?”
不!绝不!我坚决不敢。
“嗯。”
可惜,浪惯了的他嘴巴有自己的想法。
洛青衣直接被噎了一下,她也没想到陈一鸣敢这么彪,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总不能真打杀了吧。
好在陈一鸣很快反应了过来,将嘴巴的自我意志封印,补救道:“开个玩笑,洛姐不要介意。”
洛青衣看着他,“如果我偏要介意呢?”
此刻的她,仿佛是高圆圆扮演的周芷若,正看着张无忌,说出那句,“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这一刹那,陈一鸣竟然走神了。
完蛋,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有可能,毕竟我这么好看......
她会强行做点什么吗?我需要反抗吗?
算了吧,她强任她强,反正我也爽。
好在手机铃声及时将陈一鸣唤醒,否则他都已经想到谁在上面谁在下面的问题了。
其实也无所谓,上面下面都可以,只要在里面就行。
电话是杨志宏打来的,约他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就在一食堂三楼的小餐厅,陈一鸣爽快地答应下来。
洛青衣看着他手上破旧的小直板,“几千万身家都不舍得换个手机?”
陈一鸣洒然一笑,“来得幸运,不敢嘚瑟。”
“嗯,挺好。”洛青衣点了点头。
“谢谢洛姐。”
“谢我做什么?”
“洛姐找我,应该就是想提点我一下这个事情吧?”
洛青衣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点了点头。
陈一鸣自得地道:“我就说嘛,像我这么好看的,洛姐一定会上心的。”
“老江,把他扔出去。”洛青衣平静地喊了一声。
看着应声而入的那个中年男人,陈一鸣连忙摆手,看着洛青衣,“洛姐,风四姐,我还有话没说完啊!”
中年男人在洛青衣的眼神下退了出去。
陈一鸣苦笑道:“终于体会到我们国家的崛起有多么不容易了。”
洛青衣先是为他的脑回路一笑,接着又深以为然。
“我想听听洛姐对我这个事情的看法。”
陈一鸣神色严肃,眼神中再无半点玩世不恭。
确实是个惯会打蛇随棍上的货色,洛青衣心中下了一个定论。
“你很聪明。”
“发现了一个空白的市场,然后趁着它一片空白,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迅速做大,只要有资金就滚进去,再用覆盖全部高校的噱头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接着通过权威媒体造势,然后在一个高点套现。”
“你应该是看到了未来的曹操快送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会有很多竞争,会有许多麻烦。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即使未来竞争加大,你依然可以赚很多钱,因为你有完整并且得到了验证可以轻松复制的模式,而且领先这么多,为什么要以六千多万这个低价卖掉?”
“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偷偷地卖,因为如果你放出消息想要离场,应该会有大把人接盘的,价格翻倍都有可能。”
洛青衣的分析很周全,而且说实话,她看得比一般专门搞投资的人都要深,陈一鸣也很佩服。
原以为是个花瓶,结果是元青花?
看着洛青衣身子微微前倾,轻轻眨着眼睛,露出小女生那种期待又崇敬的神色,陈一鸣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说出实情,笑着道:“洛姐耐心等上两三个月?”
洛青衣重新坐直,神色重归平静,淡淡点了点头。
等陈一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正襟危坐,气质卓然的洛青衣忽然身子一垮,毫无形象地斜趴在坐榻上,顺势蹬掉了脚上的布鞋。
美好的曲线,比这屋里所有的昂贵陈设都要好看,可惜无人得见。
“居然还要等三个月!急死我了!好气啊!”
声音恼怒,两只雪白的脚丫在空中乱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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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
云素清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念念叨叨说苏莱元旦都不回来陪爸妈跨年;
苏权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新闻,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说咱们中国人讲究春节那一套;
苏莱默默在那儿剥蒜,然后将洗好的水果塞进妈妈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