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他回头对雷干城说:“你挑三、四名较壮的兄弟留下,其余的,叫他们回去等消息。《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话毕,他大步奔进院门内,才贬把眼,便领着一行人,出现在轰隆而开的两扇门前,十万火急地将大肆呻吟、半昏半醒的“扳手”挪到一张洁净的急救床上,往院里推去。
佟玉树的大舅趁佟玉树和雷干城一行手下在洗手台前上皂消毒时,先以针灸为“扳手”止血,将沾了血块的丝质花衬衫剪除后,退了出去。
佟玉树先观察“扳手”的伤势,然后以非常严肃的口吻问:“你平常嗑什么药?用量多少?”
“扳手”没有回答,只是以左手捂着双目,一劲地哭。
反倒雷干城的一名手下小刚替他回答了,“这小子瘾头重,有什么就用什么,红中、白板、吗啡、安公子、海洛英、古柯碱统统来。简直不像话!
难怪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佟玉树看着才刚二十出头的“扳手”,放软语调,“事情已发生,后悔也没用。城哥为人阿莎力,要保你的命可以,问题是,你自己究竟想不想活?”
“扳手”已哭得不成声,佟玉树只能依稀听着他抽搐道:“城哥……我……怕痛…
…”双眉紧连在一线的雷干城上前紧握住“扳手”晃抖的手,给他鼓励,回头轻问佟玉树,“能上麻醉吗?”
“没验过血很难说,不过照小刚的说法,他神经中毒的情况挺不乐观,就算打了止痛、麻醉剂也没用,增加用量可能危及性命。”
“扳手”不懂他们的话,只听到佟玉树没打算给他上麻醉剂,便哀得惨兮兮。
佟玉树佯装没看见,取来一条塞嘴布巾递给“扳手”,低头将各式手术刀、镊、钳排列好,继续道:“‘扳手’,你若想早点摆脱那三颗子弹,最好跟大家合作。”
两分钟后,“扳手”的嘴塞满了布巾,四肢也被四个壮汉压得紧紧,被迫吞下任人生宰活割的凌迟苦楚,那种感觉该像是坠进一个无底阿鼻地狱,历程虽只有短短四十分钟,却彷佛有万世那么难熬,直到第三颗弹头铿锵掉进小铁盆后,满身大汗的“扳手”
咬牙痛得昏迷过去,错过了缝皮的经历。
这件事了结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扳手”自动向烟毒勒戒所报到,五个月后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此后便成了“一神论”信徒,只要撞上佟玉树,便憨厚尊敬地冲他叫“神”。
久而久之,同道上的兄弟也起而效尤,为了不去跟“扳手”争喊“他的神”,特别为佟玉树另起“神木”的别号。
雷干城一直都觉得“神木”挺合高大健壮、端凝厚重的佟玉树,就不知他老兄为哪桩理由挑剔。
晴光医院面容姣好的护士小姐缓慢地压了几回充气橡皮球,停顿两秒,以指扭开压力调节活门,一阵泄气声响完后,低垂着眉,轻轻地报出指数,“一百一十,八十。”
雷干城一手撑着脑袋,逗趣地问:“你确定这次没量错?如果你不确定,我不介意让你量第四次,只是你得答应让我先甩甩手臂,通通血。”
她听到他揶揄的口吻,红着一张脸,不答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