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芬兰浴的按摩小姐也真不好当,有许多客人都不规矩,他们好像不是来做按摩,而是来寻开心的。一次,一位港客接受她的按摩,对她动手动脚,她哄笑地打下那港客的手:“李先生一定是有妻室的人,该知道怎样尊重妇女哟。我们出来混碗饭吃不容易,李先生多关照喽。”她笑得很甜,说话软中带硬,按摩动作也很得体,那位李先生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她做按摩小姐并不单纯是为谋生,而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生存境地,她通过这工作,结识了不少有经济地位、有社会门路的海内外客人,为自己的日后发展铺下一层层关系。
她每天清晨做完工,就匆匆赶到“大陆餐厅”去看自己的儿子,儿子很懂事,依偎在妈妈怀里,用脸蛋蹭着妈妈说:“妈妈,你不要烦恼,这里的阿姨对我可好啦!”
有一次,一个客人点名让她给服务,她拿着热毛巾走进按摩室,见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臂上刺着一条青龙,她心里一惊,按摩过程中,那“青龙”把手臂环过来,摸她的乳胸,她一巴掌把那只淫恶的手打开,气愤地说:“我们是按摩小姐,不是鸡妹。你找错对象了,这按摩院不是妓院,要想寻开心回家打你老婆去吧!”
那“青龙”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吼叫道:“你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告诉你,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你告到哪里也没有用。你们这里的保安人员见我都怕,我走在街上,一挥手,就会来几百个弟兄,你一个大陆妹,想和我抗争?我说让你死,你就活不了!”
她十分冷静,铁青着脸义正严辞地说:“海南大特区不是坏蛋的天下,能容得下你们为非作歹?你滚出去!我就是要和你抗争,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青龙”没想到这娇弱的女子竟有这么大勇气,他一时竟愣住了。这个“黑社会”人物碰了钉子,悻悻地走了,临走时甩下一句:“等着瞧吧!”
她终于离开了全岛大酒店的芬兰浴室,经理一再挽留她,但她还是不做了,她要开始为自己干事啦。
经理无奈,只好让她走,对她说:“祝你事业发达,财运亨通。实在难混下去的时候,再回来,你走了,对我们是个大损失,你是一个很好的按摩女郎。”
她说:“人不能总吃青春饭。再说,我已经是个母亲啦!”
那经理吃了惊:“哦?你是个母亲?”
她在海口的博爱路,租下一间门面房,那房主要价不低,而且颇有一套振振有词的理论:“在海口,现在什么东西最贱?那就是人,人满为患啦!什么东西最贵?那就是房,是人就离不开房子。现在办大特区,大陆人涌到海南办事业,人比椰子树都多啦;办公司、开商店,谁不需要房子?简直是寸土寸金啦。海口房子本来就紧张,有百分之二十的居民没房住或者缺房住,人均居住面积不足2平方米的有2000多户呢,占海口总居民的百分之三点八。市政府规定房屋租赁价格最高一平方米10元,但实际上都是50元,我只收你45元,简直是跳楼价啦,对亲爹娘我也不会这么优惠的。我这房子的位置是最好的,在繁华路段,要不是看你一个年轻女人孤伶伶很可怜,我才不租给你呢!”
那房主色迷迷地看着她。
她明知是“宰人价”,可也得答应下来。她必须得有个自己干事的落脚点。她雇人把房子修饰了一下,半个月以后,她便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在这条街上开张了一家当铺。
一个白底黑字的‘当”字旗迎风招展,引来了很多人来看新鲜。开张那天,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了一条街,当铺里人头涌动,人们议论纷纷。
“大陆餐厅”的大学生们都跑来贺喜,一些她在按摩室认识的老板们也闻讯赶来。贺联贺匾排了长长一溜,她满面春风地八方应酬,“大陆餐厅”的姑娘们佩服极了:
“你可真行,来海口没几个月,就有自己的事业啦。你看我们,读了那么多书,敢冲敢闯的,可还是书生气十足,一到社会上,就显得没竞争力啦。海口大学生如牛毛,不值钱啦。还是你行,爆个冷门,开当铺!我们只能卖稀饭咸鸭蛋。”
那几个给她当过“保镖”的小伙子说:
“嘿,你可真敢想,居然想出这么个买卖,开当铺!超前思维,你真有经济头脑。”
其实,她并不是超前思维,在海口,早已经有了不少家当铺了。但是说她有经济头脑,却是没错,她看准了这个行当的利润,只要有本钱,在经济狂飚骤起的大特区开当铺,绝不是个赔本的生意。
一个记者对海口的当铺曾做过这样的描绘:
“……当铺作为海南特定环境下的经济实体,虽然还处于探索阶段,却已充分显示出必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前景。近一两年来,由于银根紧缩和开放搞活的相互矛盾,海口市的典当折卖行异军突起。目前仅海口市大大小小的当铺就有31家,从业人员300多人,而解放初,整个海南岛仅有20余家。现在仅海秀路约800米的路段就被5家当铺‘割据称雄’,并越来越形成一种竞争局面。几乎所有的当铺都是小巧玲珑。装饰得富丽堂皇;几乎所有的当铺都供奉一尊红面金缕、招财进宝的‘财神爷’;几乎每月农历初二、十六两天,所有的当铺都是鞭炮齐鸣,香烟缭绕……”
10万人才跨海峡,并不是人人都能找到如意的工作,有的连个饭碗也没有。不少人“流落街头”,囊中羞涩,开始往当铺送一些稍微值钱些的东西,手表、相机、乐器、首饰等等,使海南最初的当铺有了生机。后来受经济大气候和市场疲软的影响,一些工商企业和个体户商品积压而求贷无门,资金周转不灵,于是当铺又成了这些企业和个体户生产经营过程中获取急需要资金的一个有效渠道。变幻莫测的市场,铤而走险的竞争,使人们把当铺当做一个“聚资筹款”的场所。海南要有大发展,在经济风潮的波峰浪谷间,永不疲软的似乎只有当铺。
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不再去干“练摊”的老行当,而把自己有限的资金都投入到当铺的发展中。
她有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可以不再住那乱哄哄的旅店,可以和儿子一起生活了。
她开始雇“伙计”了,这“伙计”便是“大陆餐厅”的大学生,两女一男。有福同享,有难同担,大学生们不认为进当铺当“伙计”是屈才。他们觉得这是最实际的锻炼自己的一条路,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在商品经济的海洋里学游泳,居然游到当铺里来了。
她当当铺的老板,不仅有经商的经验,而且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她的父亲在退休前,便是国营寄卖委托商行的职工,干这行已40多年了。她从小就耳闻目睹了不少旧商品估价的经验,常有街坊四邻亲朋好友请她父亲给某件待卖的旧商品估估价,买来件旧货,也有人到她家请她父亲给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她父亲看旧货的神态,很有特色,叼着一支大烟斗,眯缝着眼睛,马上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劳力士手表、老蔡斯照相机、亨得利挂钟、蓝狐大衣乃至后来的电冰箱、洗衣机、彩电、空调、录像机,从产品出厂日期到质量,她的老父亲都了如指掌。守着这么个父亲,她对一般的旧货也不外行,所以,开当铺她不用再请个行家来鉴定商品,自己完全能支起来。这也是她所以要在海口开当铺的原因之一。
当铺一开张,生意就很红火,3个大学生,一个当财会,一个负责商品保管和出售,那个小伙子则内外应酬兼当“保安”,她自己呢,每天站在柜台前收典当物,这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一天,一个从东北来的小伙子来到当铺,他神情沮丧,要典当一把吉它。
她接过这把吉它一看,便断定这是一把好琴,那琴是棕黑色的,音箱板上有天然的漂亮纹理,用手一拨拉琴弦,嗡嗡的,仿佛从空旷的山谷里荡出的回声。这是一柄德国20年代的老琴,她对这种琴太熟悉了,因为她那个“黑孩子”的父亲就是一个极出色的业余吉它手,他就有一把这样的琴,他把那琴看得比命都重要。她记得,有多少次,她和他在湖畔的绿茵草地上依偎着,面对夕阳和粼粼水波,他弹起那柄德国吉它,放开浑厚低沉的嗓音,唱古老的德国民谣:
多少个黑夜、白昼顺序过去,
昼夜只有一个梦想在我心中——
想着你,想着我们的幸福。
我的命运也完全由你决定。
当星星熄灭了最后的光辉,
当太阳带来了清晨的问候。
我的爱人这时在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在孤寂中我感到忧愁。
明亮的白昼刚刚静息,
黑夜的阴影又在大地上降落,
黑夜的忧愁紧紧压住了我的心,
我的爱人这时在做些什么?
亲爱的,你占据了我的心灵,
我的心灵不断思念着你,
但愿你对命运之神永不屈服,
我是你的旅伴,永不分离。
她最爱听他弹唱这支歌。在歌声中,她看到一副美丽的图画,夜幕降临,雨燕低飞,零乱了满湖的星影,就是在无数个那样的夜晚,在柔软的青草地上,她把自己一次次地献给他……
眼前的这把吉它引起了她痛苦的回忆,好一会儿,她才问这琴的主人:“这么好的琴,典当?”她知道这琴的价值,因为她曾把他的那柄琴拿回家里玩,她父亲看见了说:“这东西是个宝贝,顶得一个钢琴价。现在在世上,这样的琴已经没有几把了。”
那年轻的东北人说:“没办法了,我只有典当它。我被人劫了,钱、物、还有手表都被人劫走了。在一条巷子里,几个烂仔前后堵住我,但是他们留下了这把琴,他们不知道这琴能值多少钱。我是到海南来求职的,工作还没找到,先栽了跟头。我到公安局报案去了,他们说被抢了1000来块钱不算什么,不以为然。也许这样的事太多了,他们实在顾不过来。”
她问:“你怎么带着把吉它到海南来呢?”
他说:“我离不开它,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学声乐的,可是海南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我没办法了,只好先把这吉它典当了,然后去打工。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弹琴。我曾想在街上弹琴唱歌,靠卖艺为生,但是不行,我在街头上一站,腿就打哆嗦,什么歌也唱不出来了,也许是我的观念还跟不上大特区的形势……”
她给了那年轻人5000块钱,把琴收下了,并对他说:“拿这钱去好好闯一份事业吧,注意不要再让贼抢了去。这琴留在我这里,永远我也不卖出去,无期限典当,随时你都可以来赎回去。”
那年轻人感动得泪花在眼睛里打转。他接过钱,向这位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女老板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她在当铺里,经常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有经营不善濒于破产的个体户,有嗜赌成性弄得家破人亡的赌徒,有看不准行情或市场突变积压了货物的商业企业承包者……她来者不拒,大买卖、小买卖都做。从成批的录像机到一箱箱棉布裙,从一台旧彩电到一副水晶眼镜,她典进卖出,周转从容,即为不少人解了燃眉之急,她的当铺家底也殷实了。
她在芬兰浴室认识的那些老板,有的还真给她帮了不少忙。他们对海南情况熟悉,在海口当铺的激烈竞争中,他们把不少需要资金的小企业承包主介绍到她的当铺来。于是,生产资料、机器设备、滞销产品都被送来典当。她把价儿压得很低,她说;“我不能当垃圾站,我也得考虑发展。我的价格不高,是为了刺激你们去奋斗。人有了压力,才能有动力。帮忙是没有说的,不然我一样也不收。但我们这里不是银行,是典当拍卖行,我帮你们跳出火坑,拿着钱再去苦干,便是救了你们。可你们也得照顾我,一个单身女人拿出这么多资金来收你们的货,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呢!你们赎不回去,就都砸在我手里了;你们能赎回去,我只赚了一点手续费,可是得租场地给你们保管,这容易吗?”
她开的价很冷酷,并且毫无讲价还价的余地,可话却说得入情入理。在家乡那几年“练摊”的经验使她在商务中游刃有余。
可是,她也有难应付的事情,因为那几条“青龙”始终在纠缠着她。
她在芬兰浴室遇到过的那“青龙”,常趿拉着一双拖鞋,叼着“万宝路”到当铺来转悠。他的目光在两个女大学生的身上转来转去,然后便定在女老板身上。
“嘿,财源茂盛!这买卖真红火呀!”他嘻皮笑脸地搭讪着。
那个当“保安”的小伙子忠于职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随时准备在他行为不轨时,把这“青龙”赶出去。
她到海口几个月了,知道这“青龙”的底细,他有一伙弟兄,都是些社会闲流,他们的右臂上都刺着一条青龙,这些人到处惹是生非,是一群街头无赖。对这伙人,公安局也感到很头疼,因为这些“青龙”虽然劣迹不少,但又不涉及抢劫盗窃一类的大案,他们只是酗酒寻事,在街头起哄打架,所以犯了事,也不过是拘留几天,教育教育便放出来。他们是公安局的“常客”,在这几条街上,人们对这些“青龙”赖汉很怵头。
这“青龙”看上了美貌女老板,屡次挑逗,都不能得逞。这天他走进当铺,奉承了几句当铺的生意后,使掏出一块怀表放在柜案上:“没钱买烟抽了,寻块表救救急,老板可要多开点儿价哟,我们可是老相识了。”
她拿起那块怀表一看,那表金灿灿的,是一块真正的瑞士庆典礼品表,价格至少在2o00元以上。她对这“青龙”的东西不能轻易收下,说:“这表能值几个钱。不过按典当行的管理条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得出具发票。”
“青龙”一下子火了:“发票?你怀疑我这是赃物?告诉你,这是我家祖辈传下来的宝物,六百多年啦,不为了抽口烟,我能典当它?你敢血口喷人,我告你诬陷罪,我多少懂得些法律!”
她说:“你这传家宝可新鲜,85年的瑞士产品?你告我诬陷罪去吧,没有发票,这东西我不收。”
那“青龙”一掌击在柜台上:“你一个按摩女,跟鸡妹差不多,还敢教训我?告诉你,我一挥手,这条街上的弟兄能来把你的铺子踏平!”
那“保安”过来,扳住他的肩膀:“请你出去,少在这里要无赖!”
那“青龙”一掌打在那大学生脸上,那大学生“保安”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是体育系的学生,学体操的,身手特别矫健,他抬起脚,一下子把“青龙”踢翻在地,又一拳打在那“青龙”脸上,接着对那两个女大学生说:“打电话报警!”
那“青龙”不敢恋战,骂骂咧咧地跑走了。她说:“这伙人不会轻易罢休,我到公安局去,你先避一避吧!”那大学生说:“不怕,几个烂仔没什么了不起。在海口,我的同学们有好几百,‘青龙’敢闹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几个电话打出去,果然来了好多年轻的大陆学生,他们或坐或站,或谈笑风声或引吭高歌,在典当行里里外外的拥挤着,那股朝气蓬勃敢作敢为的气势,给她助了威风。
“青龙”没有敢再来,也许是心虚,也许毕竟是乌合之众,也许,是这些年轻的大陆人那凛然正气镇住了他们。
两年过去了。她已在海口稳稳地站住了脚。这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打开了局面,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她又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一间歌厅和一个餐馆,并把这两摊事儿交给了当铺里的那3个大学生,她们是她到海南后的真正朋友。
她对他们说:“我说过,发迹便忘不了你们,你们有了这个落脚点,好好地奔自己的事业吧!不过,我这里也是承包制,你们完不成我的定额,我可要另外聘人喽!”
那几个大学生说:“你比我们实际得多,跟你干了这些日子,我们学到不少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你放心吧,这两间门面不会给你掉价。”
那个餐馆经营快餐,既经济又实惠,大众化食品特别受来海南求职的人欢迎。薄利多销,打出了信誉。其中有一份很便宜的稀饭咸鸭蛋,被称为“迎客餐”,很受人欢迎。还有一种薄薄的面饼,被称为“人才饼”,典型的北方风味。
那间歌厅也绝不流俗。
墙上的挂饰、音乐的曲目、歌厅的气氛都表现出一种浓郁的文化味儿,格调很高雅。
服务小姐身着黎家服饰,笑脸迎客,来海南谋事业的青年和商界人士,愿意到这里聚一聚,谈事业开发,交流商情信息,洽谈商务。许多大陆同乡会和港澳投资联谊会也都愿意在这里举办各种活动。
“大陆餐厅”的几个大学生在这里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他们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娱乐的好场所,一个人际交流的媒介舞台。在这里,海南风韵和大陆情调融为一体了。
有几个胳膊上刺着青龙的青年,也常到歌厅和餐厅来。他们挺规矩,不敢有什么非分之举,顶多是用目光尾随着服务小姐的婀娜身影,咽一下唾沫,叹一口气。这歌厅和餐厅里的保安人员一个个都很强健英俊,很有敬业精神,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会豁出命去来维护这两家生意。
刺青龙的人有时也咧着嗓子走到歌台上,嘎声嘎气地唱一支歌,然后鞠个躬,退下来,也有人喝彩。这“青龙”见到老板娘,总媚俗地点头,伸出大拇指:“厉害,老板娘真正的厉害。”
她也常来,晚上当铺打烊,她就带着儿子来,有时也凑个热闹,到歌台前去唱一支歌,不过唱得并不好,所以她主要是听歌。
歌厅里有一个业余歌手,几乎每天都来这儿唱。他的嗓音很有特色,豪迈中不失柔情,温婉里不失刚劲,一听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那风格,很带着一种开拓者的风格。
这歌手白天在一所中学教音乐,晚上到歌厅来无偿服务,他不收报酬,但不拒绝客人们的小费,那小费往往和点歌费放在一起。这歌手有一把吉它,是棕黑色的德国吉它。这吉它终于又回到他手里来了。他说,是她的当铺救了他,这老板很有人情儿,他至死都不会忘。
他新学了一首德国民谣,常在歌厅里唱这支歌:
多少个黑夜、白昼顺序过去,
昼夜只有一个梦想在我心中……
她最爱听那东北来的歌手唱这支歌。听这支歌时,她总是眯着眼睛,仿佛在想着什么。
她怀里依偎着她的儿子,那儿子长高了,长得已十分像他的父亲,只是皮肤黝黑,那是海南的烈日晒的,这小家伙已像个纯粹的海南人。
她的儿子常问她:
“妈妈,我爸爸在哪儿?”
她说:“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能来看你,可是他忘不了你。”
儿子懂事地点点头,他满意了,因为远方的爸爸忘不了他。
那支德国民歌真好听,那歌词真美,就像是一首诗,她静静地听着。
她想起了湖边绿茵草地上,那两个人的世界。她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 独身女人的情与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