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没来由的猛一紧绷,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撩起了塑料布。
看到屋里的情形,我只觉如坠冰窖,浑身的血瞬间都冻结了。
屋内一派凌乱,季雅云仰面朝天,蜷着双腿双手,像个虾米似的弓在地上。
那个磕头虫,正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攥着根生锈的钢筋,瞪着眼咬着牙,一下一下往季雅云身上戳!
“我干你大爷!”
我狂骂一声,直冲进去,只恨不得一脚就把‘磕头虫’给踢死。
可是,慌乱之下,一只脚踏进去,却觉脚底一虚,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斜栽了进去。
我眼前发黑,牙关都快咬出血了,没发出半点声音,就只一门心思想弄死那逢人便狂磕头的疯子。字
感觉被一双手扶住肋下,稳住身形,本能的就是一转身,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在我想来,屋里居多不会超过三个人。
啼哭的孩子无罪,季雅云惨遭屠杀,有能力接触我的就只有‘磕头虫’。
然而等眼前恢复清明,却见被我卡住脖子的,竟然是季雅云!
“呃……放手……快放手……”
我猛一阵恍然,赶忙撒手。
“咳咳咳……”
季雅云一手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另一只手却指向我身后。
我来不及多想,直上前扶住她,骤然转身。眼前看到的一幕,却又令我立时呆立当场。
刚才虽然隔着塑料布,看不到屋里的状况,可仅凭想象,就只认为这待拆的破屋里是如何凌乱。
然而,只在这短短一瞬间,定睛看时,只觉无比恍然。
仍然是独立的一个房间,可房间里绝不似想象中的荒乱。非但不是遍地狼藉,还相当的整洁。地上铺着素色洁净的瓷砖,靠墙的一侧,是一张崭新温适的砖砌火炕。
回头间,原本只被塑料布遮挡的门户,居然多了一扇足够给人安全感的实木门;而先前被塑料布遮住的窗户,塑料布没了,不光多了窗棂,透过擦的透亮的窗户玻璃,更是能看到外面一望无垠的碧绿田野。
“老板,我们这好像是又着了道了。”季雅云看向我,“不过……我倒是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和她呼吸相闻,感受到她口鼻的气息,下意识的长长松了口气。
经历多了,反应也没那么迟钝了。关切的重点,也从最初的懵懂,变得瞬间清晰。
我本来以为磕头虫多半是神经有问题,是个真正的疯子,以为季雅云一进来,就遭了他的毒手。
可是现下可以肯定,季雅云还活着,而且就在我身边。
能够确认这一点,真是比别的任何任何任何的一切…都令人宽慰了。
炕上有人,不止一个。
我和季雅云相互挨着,粗一眼看去,包括之前的‘磕头虫’在内,大炕上,男女老幼,围着炕桌其乐融融,竟是有一家八口之多。
这八口人围着的炕桌上,摆着几样冰冷的菜蔬,中间一个黄铜的碳锅里却不住扑簌簌的冒着热气。
‘磕头虫’捏着一双竹筷,从铜锅里捞出一坨东西,放在身畔一个和他年纪相仿有些病恹恹的女人碗里,而后微笑着冲女人微微一点头,扭过脸时,看向我的目光中却透出几分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