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舒舒就出院了,不过牧时苍并没有来接她,来接她的是一位穿着西装衬衫,笔直西裤的中年男人。
杨舒舒赶紧从记忆中搜索了一圈这男人的名字,一分钟后对上座,她轻叫了一声:“良叔。”
良叔叫什么,原身也不知道,但知道她是牧家本宅的管家,也是牧老太爷的心腹,平时本宅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负责,若按原身的记忆,以她的身体能有良叔来接出院已经是不错的了。
良叔是个沉默并且有些冷硬的男人,从开始他对杨舒舒的态度就是这样,没有热情,也没有冷淡,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着他,杨舒舒莫名就觉得他像个民国时代大家族里的那种管家,不过想想也能对上,本来牧家的作风就挺守旧的,特别是牧老爷子。
曾经的牧家和她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她压根都没听说过,还是这几天上网翻了翻一些有关牧家的事情,但却也很有限。
只知道牧家是个传承近两百年的家族,一般这样的家族就算是有些祖业,但也已经腐朽到了根子里,可是就在牧老太爷那一代,他摒弃了先辈们那些所谓祖宗基业的东西,从继承家业那一刻起,大刀阁斧,雷厉风行,以最快最狠最准的手段把祖业根部的那些毒瘤挖了出去,不顾所有族人的反对,差点让整个牧家就此消失,但置之死地而后生,牧家在他的手中重新活了过来,而且以一种凤凰涅盘之姿华丽重生。
如今,牧家在晋京的地位,已经不是其他几个老家族能比的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敢于面对新挑战的男人,他竟然喜欢那些古旧的东西,或者说,他喜欢古老的规矩,喜欢古董,喜欢古时候的门当户对,可能在他的骨子里还有着属于牧家人的优越感。
所以,不是按他的意愿娶进门的杨舒舒,自然是不受待见的,老太爷看不上,就更别指望其他人能有好脸色了,记忆里的杨舒舒在牧家过得并不好。
杨舒舒跟着良叔出了医院,仿佛即将面前一场战斗,可场战斗他必须得打,这是她能借着杨舒舒身体回生的代价。
而且,她觉得既然借着人家的身体重生,总要为人家做些什么,可以这么说,杨舒舒的死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初恋舍她而去,但牧家人的态度绝对也占一定的比例。
就像此时,当她坐着良叔的车子慢慢地走进那座仿佛是古代候爵府邸的大宅,光从大门口开门进去就花了将近十五分钟,等她下车,走进那座矗立于一片林森之中的豪宅时,她看到了十几张脸,每一张脸都不一样,可是每张脸上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
嘲笑讽刺、幸灾乐祸、吃瓜看戏,总之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一张善意的。
这些张脸杨舒舒从记忆里搜寻一下,都能对上号,只不过她的目光没有往任何人脸上看一眼,径直走向了那个坐在一楼正厅中间那张太师椅上的老者。
她上前,以杨舒舒特有的轻软细语叫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牧老太爷只是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慢慢地垂下,好像他面前的那只青花瓷茶杯都比杨舒舒要好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