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也觉得人家说的挺对。
抢救室传来动静,钱天瑜从里面慢悠悠踱步走出,没有发出失去亲人的那种哀嚎,也没有声嘶力竭地又哭又闹,只是双眼红肿,目光呆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赵凤声经历过几次人间最苦事,清楚大悲之下反而不会流露出异常情绪,那份悲痛在心中会慢慢发酵,到达一定程度后猛烈爆发,就像是好多携手相伴一生的老夫妻,一人死去,另一人看似不以为意说几句风凉话,然后会在随后几天共赴黄泉。
赵凤声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搀扶住弱不禁风的肩头,却传来剧烈反抗的力道。
“我没事。”钱天瑜挣脱开来,往日温润的五官呈现出灰寂般黯淡,倔强地往前行走,没走出几步,娇躯突然急速下沉,像是力气全部被抽空,往旁边一倒,幸亏被早有准备的赵凤声一把接住。
“哭出来会好点。”赵凤声扶住她慢慢蹲下,柔声安慰道。
“可我哭不出来。”钱天瑜有气无力靠在墙壁,眼睛依然空洞无神。
“那就喊,用力喊,千万别闷在肚子里。”赵凤声没什么好办法解决失去亲人时的悲苦,只能尽量使自己话语变得柔和。
“我没力气喊了。”钱天瑜的嗓音绵软无力,脑袋自然而然搭在赵凤声肩头。
“那你缓一会儿,等有力气了再喊。”赵凤声轻声道。
钱天瑜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也不眨一次眼。
赵凤声无计可施,保持着相当别扭的半蹲姿势,陪她渡过人生最难熬的阶段。
“我妈十年前走了,我爸也走了。”
钱天瑜咬着干裂的嘴唇喃喃说道:“从今往后,我没爸爸了。”
我没爸爸了。
简单却又直刺心窝的一句话。
对此深有感触的赵凤声觉得心中一阵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