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体味到了话中的艰辛和酸楚,不由得一愣。
白娘娘淡淡说道:“有过童年悲剧的人很多,我就是其中一个。母亲是个妓女,父亲是个赌鬼,不仅赌,酗酒,打老婆,还沾染了毒品。输光了家产之后,就强迫母亲接客,给他赚钱吸毒,后来母亲实在受不了,就把父亲杀了,剁成了肉酱,喂了狗。整个过程,我都在旁边看着,没有哭,没有笑,觉得那是父亲应得的下场。没等警察上门,母亲疯了,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嫁到了一户人家,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
“没想到那仅仅是悲惨的开始而已,我遇到了跟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丈夫,高兴了给我几块钱,不高兴了就拳打脚踢,带相好的回家过夜,给我吃发霉的饭菜,又一次我洗破了他的衣服,险些把我淹死。那一夜,我想到了母亲在河里泡到肿胀的尸体,又恶心又害怕,于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拿了一包药,把丈夫给毒死了,记得那一年,我才十七岁。”
“听说年纪大的男人疼老婆,于是我嫁给了一个老光棍,起初还挺好,对我百般呵护,简直当女儿一样对待,不料染上了病,非说是我传给他的,嫌弃我脏,嫌弃我不干净,天天拿鞭子抽我,拿烟头烫我,折磨的我生不如死,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找不到老婆,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有家族精神病史。杀过了第一个人之后,第二个下起手来,就没那么犹豫,我把他灌醉,推到了井里,造成不慎落水的假象。”
“第三任丈夫对我很好,脾气温顺,会疼人,把我当成公主宠着。本来我就想这么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没想遇到个痨病鬼,肺病,肾病,心脏病,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药都是一斤一斤往家买。我为了给他看病,不惜打几份工,没日没夜操劳。结果造化弄人,在结婚一周年的那天,我又成了寡妇。”
“死了一个丈夫,叫不幸,死了两个丈夫,叫巧合,死了三个丈夫,那就成了人见人怕的扫把星,再也没有男人打我的主意。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反帝,敢把我留在身边,把一个命运多舛的白寡妇,塑造成了如今的白娘娘。从那天起,他,就是我的曙光,他,就是我的上帝。”
“说出这些故事,不是为了你的怜悯和同情,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男人和女人,都要经历磨难,才能从奴隶变成征服者。你把落落照顾的再好,那也不是她自己走出的人生,想要翱翔于天空,必须有一双雄健的翅膀,那是别人给不了的肢体。”
白娘娘说出这番话,语气轻柔,神色平和,根本不像是在诉说自己的血泪史。
赵凤声跟她在一起几天,似乎就没见过她有情绪波动的那一刻,也是,任谁经历过这么多的大风大浪,早已变的刀枪不入。
赵凤声盯着那张始终保持笑容的动人脸庞,正色道:“毒品害死了你的父亲,又害死了你的丈夫,为什么你还要贩毒这条路?”
白娘娘举起餐刀,缓缓插入牛排中,“你的问题非常可笑,刀可以切肉,也可以杀人,成为什么样的物品,需要看谁在使用它。”
“就像一个饿了五天的将死之人,你问她为何不去种地,而去偷别人的粮食吃。”
“如果非要有一个答案的话,告诉你。”
“很简单。”
“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