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别墅里,灼热的鲜血不断涌出,本就脆弱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抽出。
床上的人清丽优雅,面上带着挥不去的忧愁,慢慢在血液的流逝下闭上眼睛,舒适的风缓缓吹过,带来一丝冷意。
一道人影气冲冲跑进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掉头就跑。
外头的风冷冽极了,吹得门再度被合上,忽而那个冰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暖和起来,眼睑晃动下,露出那双璀璨摄人的眸子。
忽的蚕丝被丢到一旁,呼啦坠地。
转眼间,那个在床上躺着的人出现在梳妆台前。
她的手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慢慢皱起眉头。
“竟然有这种事?”她的声音如琉璃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恍惚,然而那种恍惚转瞬间消失不见,再一看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平静到掀不起波澜的湖面,静默幽深。
几月前她继任国师,正式接任师父守护苍生的使命。
死战数载,庄公梦蝶。
睁眼却成了千年后的一个……弃妇。
刘云舒眉头轻皱,显然是说的轻了。
手指微微在眼前晃动,隐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片段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眼前。
此时是启国的千年后,她现在所在的身体是个父母贪慕虚荣的将她嫁入豪门的一个妇人。
她刚成年就被父母逼着设计了一个男人嫁入豪门,男人性格冷淡,柳云舒又性格怯懦,两人结婚多年也没产生出感情,反倒是原主结婚后以前的情人找上门,甜言蜜语之下做下了很多错事,甚至还被丈夫发现两人幽会。
本就心中惶恐,再加上情人推脱责任,将她丢弃,以至于她半夜割腕自杀。
真是一个……
刘云舒望向镜子里和她原本相貌相差无几的面容,到底占了人家的身体。
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刘云舒刚一掐指,房门就“咚咚咚”地敲砸着,她微微皱眉,纤细的手臂一挥动,房门轰然打开,张琪悦吓得手抖了两刻。
毕竟屋里只剩下一个尸体。
不对啊,走之前她没关门啊。
这样也好,好歹让她有了不在场证明。
“这女人也太不像话了,把表哥逼走,她倒是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现在还敢锁门,我非要看看她在干嘛呢,是不是在私会情人。”
她的声音愤怒中带着些刻意与欣喜,刘妈左右为难,虽然太太有些事做的是有些过了,但那也不是她该管的。
“张小姐,还是等先生回来吧。”
刘妈的劝阻全然无用,张琪悦早已步入房间,然后发出震天的尖叫。
“啊啊啊——”
任谁看到本以为死掉的人面容苍白滴答着鲜血站在自己面前也会认为看到了鬼,更何况本来就心里有鬼的人。
张琪悦白眼翻了又翻,好悬没有晕过去。
“聒噪。”
张琪悦本还惊慌失色,一听这话立刻怒上心头,“你骗我,刚刚你明明……”
对面的女人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这个房间,露出些好奇。
奇怪,她自己的房间好奇什么,想到这里张琪悦就嫉妒攻心,出自世界设计师鬼才Peter Marino的设计,千金难请,可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什么都能得到。
张琪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妒忌。
下成。刘云舒给她做了评价。
那样打量货物的眼神,张琪悦从心里生出抹狼狈和窘迫,硬生生将她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不能让人知道她之前进过这个房间,张琪悦指着她破口大骂,“好你个柳云舒,表哥就是因为你才下落不明的,你倒好,养小白脸不说还割腕自杀,你以为你是谁。”
倒是有几分聪明。
刘云舒已经好久没有跟这么低档次的人交过手了,风情万种地靠在贵妃塌上,“哦,谁说我是自杀,我刚刚在睡觉,谁知道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跑过来,你猜她怎么着?”
刘妈大吃一惊,“谁进了太太的房间,难道?”
想起刚刚张琪悦非要进入太太房间的举动,刘妈后背一凉,噤若寒蝉。
张琪悦本就心虚,听到这话立刻炸了,“我才没有割你腕。”
“我刚刚……”刘云舒似笑非笑,眼神突然冷冽,仿若极地深不见底的冰川,“可没说你。”
不知道怎么搞的,平常经常欺负柳云舒的张琪悦在这样的眼神面前瑟瑟发抖。
“你……”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仿佛她就是一粒尘埃,一块污泥,不堪入目。
这真的是那个懦弱的柳云舒吗?张琪悦压下心中恐惧,不依不饶叫嚣着,“哼,你别以为你强硬了你做的好事就没人知道。”
“你倒是说啊。”
刘云舒好整以暇,慵懒地支起手腕,慵懒的眼尾瞥了她一眼,丝毫不紧张地拿块手帕慢慢缠起伤口,张琪悦刚想把她做的的好事儿说出来,然而嘴巴无论怎么也张不开,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呜咽。
“张小姐,你怎么了?”张妈着急,虽然这个张小姐只是先生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妹,但谁让她奶奶是老夫人的好姐妹,要是她出了事儿,自己也没好下场。
张妈刚想叫人,然而看到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手突然顿住。
从前太太好看是好看,但就像个没生气的傀儡,现在好像变得太耀眼了些。
而且……而且叫人不敢直视。
在那双含笑的眸子里,刘妈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