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柜子的缝隙,她可以看见一个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瞬间将那些恶魔踩在脚下。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燕国的百姓?”
少年嗓音低沉,眼神凌厉,里面藏在无尽的杀意。
裴苒透过缝隙,看着那张侧脸,却一点害怕都没有。
“之后我想尽办法才问到你的名字,他们说你叫沈意。昨夜见到你,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当时她和母亲一起从柜子里出来,她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狭长的凤眸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带着杀意。可裴苒不怕,她直视着他,不躲不闪。
她想要记住恩人的样子。
“你解决那批劫匪后就离开了,我一直以为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她起了心思去求月老,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他了。
时隔四年后,她再次见到了她的恩人。
萧奕沉默地听着这番往事。
四年前,陵县,劫匪。这些关键词放在一起,他很快想起当初的事。
当时他从边关回京,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绕道而行。谁知到了陵县时正遇上那伙劫匪。
说是劫匪,其实里面藏了东楚余孽。不然也不会一伙人能直接冲进陵县里作恶。
他为了行事方便才化名沈意。
他救了很多人,就连那件事都不怎么记得清了。
如今听裴苒说起,有些记忆又翻滚出来。
当时,他确实救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从柜子里出来时,眼睛还红着,脸上还有泪痕。
他没甚在意,不过又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孩子。
可他刚这样想,就见那小姑娘抬头直愣愣地看向他,目光不躲不闪,眼睛很亮。
他当时说了什么,好像是……
“你的眼睛很漂亮。”
完全是为了安抚人。他以为小姑娘那样看着他是已经吓傻了。
现在看来,可未必是吓傻了。
“你想起来了吗?”裴苒一直看着萧奕,见他不言语,以为他想不起来了。
萧奕闻言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裴苒眼睛一亮,突然又听见萧奕说“我还记得,当时你一直盯着我。昨夜也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如果不是记性太好的话,那就是……”
萧奕故意卡顿一下,嘴角渐渐勾出笑意,“你喜欢我。”
众人之前,一个身穿藕色衣裙,披着淡色斗篷的女子站在那里。她面色苍白,脸颊上几无血色,全靠身旁的丫鬟扶着。
外面风声呼啸,她纤弱地站在那里,声音又凄又切:“父亲,母亲,你们是要抛弃孩儿了吗?”
余月巧的话音一落,李氏原本提着的心就落了一半,她怜惜地上前,一把扶住自己的女儿,“你怎么出来了?风雪这般大,若是冻着可怎么好?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
李氏似乎说不下去了,她自顾自地抹着眼泪,脊背也弯了下去,显得分外伤心。
余正德本来有些恼怒余月巧拦了他们的路,现下看着她们母子凄切的样子,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女儿。
“胡说什么?谁跟你说的这混账话,我非要拔了他的舌。”
余正德说的威严有力,裴苒正看着前面两个哭得很惨的人,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
京都的人,都这么凶残吗?
裴苒心中的想法还没落地,余月巧已经走到她面前,冰凉的双手握住裴苒暖和柔软的手,面带泪痕地道:“姐姐,这些年是我占了你本该得的东西,好在如今你回来了,我这便将一切还给你。我的院子,我的奴仆,我的金银首饰我都通通给你,只求姐姐不要记恨父亲母亲这些年的忽视,他们其实都心疼着你。姐姐拿了我的一切,一定要答应妹妹,将来好好待父亲母亲,好吗?”
余月巧脸上都挂着恳求的表情,一串话喘了三次气。李氏站在她后面,兀自抹着眼泪。
余正德表情不太好,原本他很高兴这个女儿能回来。可如今她刚至,便将巧儿逼着这个样子,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余正德正要说些安慰的话,身旁的小姑娘却抢先开了口。
“你是生了重病吗?”
一言问出,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
一道稚嫩的童音插了进来,“母亲,大姐姐不是因为绝食才虚弱的吗?”
说话的是四房的小少爷,他年岁尚小,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有疑问就问了。
余四夫人赶紧捂住他的嘴,低着头不敢瞧前面人的脸色。
她想看戏,但可不想成为戏中人。
余正德原本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忽然想起,余家现在的困境就是面前这个以绝食为威胁的好女儿引起的。
李氏最会察言观色,见余正德脸色不对,她立即就要上前。
但到底没快过裴苒。
“啊,原来是因为绝食。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呢,不吃饭身体会很虚弱的,很容易就病倒,也会让家人担心。你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吗,那我扶着你吧。”
裴苒说着就上前扶住余月巧的胳膊,余月巧拧眉刚想要挣扎,又听见身旁的小姑娘道:“还有,你刚刚说错了哦。我母亲已经去天上了,你的东西我也不会要。我有自己的衣裳,自己的首饰。你的自己留着就好,等你吃饭恢复力气,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体弱了。”
裴苒从小就是个乖乖吃饭的好孩子。
她不能理解这个世上为什么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她觉得周边人态度不对,但是看着面前虚弱无力的姑娘,她又做不到无视。
裴苒的话把余月巧刚刚的准备良久的说辞一一驳了回去。
她说自己母亲去了天上,更是让李氏面色难看。
余月巧不甘,她想反驳,“姐姐说什么呢,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母亲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裴苒蹙眉,她回头看了看李氏,摇了摇头,“她不是我母亲。”
果断干脆,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风雪呼啸,雪花飞进走廊里,不少人打了哆嗦。
李氏捏住自己手帕,只觉得要将指甲掰断。
余月巧的身后,一个身着深色衣裳的老妇人正缓步上前。
“侯爷,外面风雪欲大,老夫人让您赶紧带着大家进寿安堂,也好取取暖。”
康嬷嬷一开口,身后也有人开始应和。
余正德肃着脸点了点头,“有什么话之后再说,莫叫老夫人久等。”
他一开口,李氏便立即上前揽住自己女儿,“是是是,都赶紧进去吧,外面忒冷了些。”
两夫妻一唱一和,裴苒又被人簇拥着往前走。只是这次,余月巧走在李氏旁边。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寿安堂,扑面而来的热气才叫人暖和了些。
寿安堂里摆置华贵,余月巧特地瞧了裴苒好几眼,想看见她失态的样子。
毕竟这些华贵之物,她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怎么可能见过。
裴苒是没见过那些东西,也觉得触目所及都是漂亮精致的物什。
但是她目光始终目视前方,不曾乱瞧。
她记着母亲说过的话,到别人家里不能东张西望,要守规矩。
余家对她,就是别人家。
一直往里走,最后掀开一道厚厚的帘子,便到了余老夫人待客的地方。
宽阔的美人榻上,一个头戴镶玉抹额的老妇人正坐在榻上。
众人的脚步声将她惊醒,她睁开双目,往下看去。
几乎一眼,余老夫人就将目光凝在最中间的人身上。请牢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