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形大手幻化而成甜美声音,还会变着法子的纠缠诱惑她。
白咕咕拼命摇了摇头。试图想将自己摇到清醒一点。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是在人类遭受自己所不能承受得住的浓郁灵气时,本能产生自我保护的抗拒式排异反应……
反应…反应……
等等,
她是多久没吃饭了?
昨天?前天?
不不不,不对。
今天早晨,早晨她做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好饿……
“果果,你好香啊…”
白咕咕听到自己,在用低沉、沙哑到近乎带着凶狠的声音,贪婪说道。
“给我,咬一口。”
黑暗深处传来的嘶吼,似乎也在为她这般丧心病狂的野蛮行径,不断地欢呼鼓舞着。
深渊顶上,血红妖瞳的主人——
张开了血盆大口。
自上而下喷薄来的腥臭气味,几乎快要把白咕咕和慕青果都熏晕过去。
刹那间,所有幻象一扫而空。
“咕咕咕,小心,在你头顶!”
慕青果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一只四足八爪,头有弯角,腹如铜鼓,妖气冲天的硕大…蜘蛛亦或章鱼一类的生物,黑漆漆的,自上而下俯冲凑了过来。
蜘蛛/章鱼,或者应该说这洞窟主人的妖物,血魔。
看似笨拙多余的多足爪子,在近乎垂直的岩溶山壁上爬行游走,灵活敏捷,毫无障碍。
多年生锈的悬空铁索,被这妖物身躯撞击接连发出叮铃哐啷,并不清脆的碰撞崩裂的声音。
“人类…乖巧可爱的小人类…”
喑哑中带着喘息的残破嗓音,像极了梦回儿时,烧火做饭老旧风箱苟延残喘时的呼呼声音。灶膛不通,弥漫呛人的黑烟涌出,甚至还有一点卡顿。
周围火把混着风声呼哧扑闪了下。庆幸是火把质量还不错,也仅仅只‘扑闪’了下而已,很快恢复如初,散射出来明灭柔和的光亮。
血魔猩红恐怖的瞳孔,正正对上了白咕咕和慕青果的视线。
慕青果手脚果断都抖成了糠筛子。
白咕咕死死捂住眼睛的手指头缝里,几乎可以看到这东西脸边耳后粗长瘆人的黑色蛰毛……
蛰毛密密麻麻的粘结在一起。似乎百年千年都未曾打理过的食物残渣,黄白乳状粘稠不明的分泌黏液,一同搅和隐匿在里面,发酵,发酵,一直发酵。
血魔再次张开了嘴,那呼吸气流中涌动出来的腥臭酸腐,实在像是炸了几十百个化粪池。
白咕咕胃里翻腾几乎快要呕吐出来。
慕青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已经念起来今生抱歉往生大吉。
血魔本体停顿了下。
随后,破败卡顿的风箱声音再次传出。
血魔说:“叫爸爸!”
“……”
“……”
白咕咕:……
慕青果:……
哈??!
“叫爸爸!!”
大概意识到这两只小小的美丽人类,可能一时半刻还不太理解自己所表达的意思。
血魔张开了大嘴,重重的重复了遍。
“…咳,尊敬伟大的血魔大人,您是吃错了药呢,还是早晨睡醒没刷牙?”
慕青果勉勉强强捏住鼻子,“就算你现在一口吞掉我们,我们也是绝对、绝对、绝对的,不会认下你这个怪物爸爸的!”
甚有骨气的样子。
白咕咕屏息凝神坐姿端正,十分赞同,并狠狠点了点头。
爸爸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已经很好了。
人生在世,谨记克制,不可贪多。
贪多不吉利。
可惜吉不吉利都不能阻止这血腥老魔的一腔执念。
“叫爸爸…否则就,吃了你们。”
“那你吃吧!”
慕青果昂首挺胸,一脸视死如归。
“……”
血魔呆了片刻。显然也没料到这两只小小的人类,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决绝的……
宁可去死,也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地底传来隆隆轰鸣着的巨响,明明是在深夜,那声响划破长空…长空?
脚下未知的无底深渊,似乎一瞬间被人削去了底座。黑漆漆的遮障除去,透露出来大片大片,飘在晴空中的朵朵白云。
光,从地底照射进来,柔和而温暖。
龙啸的声音,伴随七彩阳光的降落,由远及近,令人心驰神往。
视线可及,一抹金黄灿亮的灵活长条,正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向这边接近。
“何方臭虫,胆敢觊觎吾龙族的幼崽!”
愤怒到几乎将整片天地尽数撕裂的咆哮,在这空旷无涯的洞穴四壁,久久回荡。
白咕咕张开了手。
此时此刻,所有的惊恐害怕悔恨不甘困顿委屈以及贪恋难舍……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四个字的一句话——
“爸爸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