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图上不止是如何排兵布阵,还有许多大伙看上去觉得无比熟悉,却不知道为何要画在这里的器具。虽然为了方便大伙够理解自己的打算,张潜将图画得很细,并且在关键处,加了许多注释。
只有骆怀祖除外,只见他,手捋胡须,两眼微闭,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怛罗斯城内的敌军,在张潜的一连串杀招下灰飞烟灭了一般。
“毕竟是掌门师叔,一眼就能看出此图的玄妙!”明法参军祝茂林被骆怀祖神神叨叨的模样给镇住了,在心中偷偷感慨。却越发不敢随便开口探寻“阵图”的奥义,以免被人笑话自己见识浅薄,尸位素餐。
而那司仓参军卫道,却从来不怕丢脸。仗着自己跟张潜关系熟,笑着拱手询问:“镇守使,你这第一轮攻击,提到用马粪,毒蒿,断肠草和野麻制造毒烟,目的何在?效果可经过验证。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目的当然是将守军熏死。”没等张潜做出回应,骆怀祖就抢先解释,“湿马粪起火之后,烟雾可以熏死牛羊,更何况镇守使还在里边加了许多料。此方虽然未曾在兵书上记载,但久居塞外的人,应该都知道。”
“塞外的确有牧人用湿马粪生火,驱赶蚊虫,效果甚佳。”周健良想了想,在旁边低声作证。“而毒蒿、断肠草和野麻的味道,不用点燃,就能熏得人头晕脑涨。将其加在马粪里边,想必能让烟雾的毒性翻倍。”
“原来如此!”付生、祝茂林、范无尽,邱若峰、黄景瑜等文职幕僚眼神发亮,连连点头。
然而,卫道却依旧觉得心中有困惑未解,摇了摇头,继续问道:“用毒烟杀人也好,驱赶蚊虫也罢,都需要地方狭窄,毒烟不易飘散才行。那怛罗斯城虽然方圆只有四五里的模样,毒烟飘到城头上去,也早被风吹淡了? 未必能毒得死人。更何况? 如果守军看到烟雾飘上了城头,立刻四散躲避? 我们还能让毒烟追着他走?”
“守军如果四散躲避? 那岂不是更好?咱们正好趁机搭云梯夺城!”考功参军邱若峰反应快,立刻给出了答案。
然而? 话音刚落,他却又连连摇头? “不对? 肯定哪里不对,在下鲁莽了。如果毒烟涌起来,城头上固然立不住人,咱们的弟兄? 也没法吸着毒烟架设云梯攻城。”
“那还放毒烟有什么用?”其他从长安远道而来的学子? 也全都被皱起眉头。纷纷将目光转向骆怀祖,期待他能不吝为大伙解惑。
“到底是读书人,想得就是周全!”骆怀祖被看得心里发虚,却继续手捋胡子,老神在在地东拉西扯? “我墨家绝学,向来环环相扣。毒烟不过是第一步? 守军如果不躲,就得活活被熏死。如果他们躲了起来? 镇守使自然就有下一招在等着他们。不信你们接着往下看就是。”
“哦——”众人再度纷纷点头,目光继续看上后面的“阵图”? 却愈发感觉如堕云雾。
“镇守使尽管下令? 我等皆唯你马首是瞻。至于这些东西? 你解释了,我们也未必听得懂!”周健良忽然心中一动,在旁边笑着拱手。
“镇守使不必解释,尽管下令便是,我等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镇守使尽管下令,我等必竭尽所能!”
……
其余几位跟着周健良从朔方来的旅率,也纷纷表态,都不想再把心思花费在令大伙头疼无比的阵图上。反正在朔方军那边,每次作战,大伙也只管按照主帅的命令行事,从不准问东问西。
“镇守使尽管下令,我等必竭尽所能!”见周健良等武将如此,张旭、卫道等文职互相看了看,忽然间,也心有灵犀,纷纷向张潜拱手。
大伙之所以态度如此一致,并非对新鲜事物缺乏好奇心,也不是知难而退,却是受了骆怀祖和周健良两个的误导。
在大伙想来,张潜乃是旷古绝今的制造兵器高手。他说有办法兵不血刃地破城,就绝对不会欺骗大伙。至于“阵图”上所展示的东西,多半是墨家不传之秘。骆怀祖自己看懂了,却不愿意让大伙也弄明白,故意东拉西扯,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