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统一天下之后,瓦岗兄弟们除了宁死不降的单雄信和铁了心跟李密走到黑的王伯当两人之外,余者封公的封公,封侯的封侯,几乎人人功成名就。罗士信英年早逝,什么都都享受到。大伙就在军中将他的槊技传播开去,也免得世人早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姓。
而以徐世绩、程知节两人后来在唐军中的地位,和秦琼勇悍之名,他们几人联手推广一门武技,自然事半功倍。很快,这门武技在唐军中就生了根,几乎没有其他武技能够替代。
以至于到了神龙年间,徐家灰飞烟灭,程家风光不再,秦家的后人彻底由武将转成了文官。罗家槊和罗士信的威名,却仍旧如日中天。
所以,今日骆怀祖将起手招式一亮出来,王毛仲立刻就不敢在战马没有加速的情况下,靠得此人太近了。一边缓缓在外围兜圈子,寻找对方的破绽,一边将圈子半径螺旋状向外扩大。
如果道士在短时间内,就露出了破绽,他便从马背上一纵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战斗。如果道士在短时间内,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也可以从远处策马加速,凭借坐骑的冲刺速度,占据绝对上风。
只可惜,才转了大半个螺旋线圈子,他的去路,就被张潜用马车给挡了个死死。后者虽然没有沙场争雄经验,也看不出他王毛仲的小心思。然而,先前得到过骆怀祖的帮助,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吃亏。所以,只要能干扰到王毛仲的招数,就绝不嫌弃。
“怎么,你又想认这牛鼻子做师伯了?刚才不知道是谁,像乌龟一般多在车厢里不肯露头!”王毛仲无法拉开与骆怀祖之间的距离,胜算顿时就少了一小半儿。又担心跟骆怀祖动手之时,再次遭到张潜的背后偷袭。果断挥动葫芦瓜锤护住自己,冷笑着奚落。
“打架不要在本官门口打,你不嫌麻烦,本官还嫌麻烦呢!”张潜懒得跟此人理论,干脆直接摆起了官架子,“该去哪去哪,否则,本官就当你是欺凌上门,看谁能护得住你!”
“你……”王毛仲顿时又羞又气,却无可奈何。
他再受其主人信任,此刻身份终究是个家奴。而张潜这个少监再有名无实,也是如假包换的正五品。张潜刚才一时着急,忘了摆官架子,他尽可耍横犯混,拉着张潜比试切磋。而张潜只要豁出脸皮去,将官架子摆起来,他甭说对着张潜挥锤子,就连大声吼叫,都可以被当做治罪的理由。
“我怎么了?”张潜先前只是还没摆脱二十一世纪的习惯,所以想不起来拿官帽子压人。忽然间发现,官帽子压人,居然效果立竿见影,顿时精神大振,“王毛仲,你想袭击本官么?还是想为你的主人找麻烦?我就不信,长安城内,哪家王公,敢纵容麾下奴仆上门欺负一名官员!”
“你,你,你无,你如此做,岂是君子所为!”王毛仲被气得直哆嗦,手中的金锤,却不敢再随意挥舞。嘴巴上,也不敢再不干不净。将牙齿咬了又咬,忽然眼圈一红,拨转坐骑,落荒而逃。
“哪天想讨打了,喊上你兄长带着你,咱们空手切磋!”张潜顿时又觉得,此人除了可恨之外,还有些可怜。冲着此人的背影,大笑着吩咐。
“你等着,不过是个正五品而已。莫欺少年穷,早晚王某有把你踩在脚下那一天!”王毛仲扭头丢下了一声自以为很硬气的话,继续策马狂奔。唯恐跑得慢了,让张潜看清楚自己泪流满脸的狼狈模样!
“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不能怪我!”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会将王毛仲刺激得那么狠。张潜隐约有些不落忍,抬起手搔了搔官帽下的短发,苦笑着嘀咕。(注:其实在唐朝,跟普通人摆官架子,并不会被视为美德。杨綝为官平庸,但在史书留下的事迹就是,他身为宰相之时,被赶牛车的莽汉当面辱骂,却不愠不怒。)
转过脸,正准备关了车门回家。却不料,中年道士骆怀祖丢下了手中木棍,快步冲过了过来。二话不说,躬身便拜:“齐墨弟子骆怀祖,拜见秦墨张师兄。我们师徒今日穷途末路,还请张师兄庇护一二!”
“啥?”没想到此人真的接受了王毛仲的建议,张潜顿时被拜了个瞠目结舌。
正搜肠刮肚,想要找借口拒绝,耳畔却又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咕咕噜噜……”,愕然低头,恰看到小道童手压小腹,满红耳赤的窘迫模样!却是真的没吃早饭,从清晨一直饿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