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没说的是,她在这些人离开之前,特意暗示过不用保密,还多给了二十个铜板。
这些混子虽然不事生产,却各个机灵的很,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姜暖的意思。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当天晚上,就把消息说与好事者,仅一夜便满天飞。
本来,几个混子而已,没这么大的本事。
奈何某些人一直想跟黄家结个善缘,没少在后面推波助澜。
“我说呢,”谢氏垂眸,“好端端的,谢家怎么一下倒了,就是可怜那些姐妹们……”
“不用可怜她们,”姜暖打断她的话,“这事对她们利大于弊,苛待姑娘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谢家的一举一动,他们若是不想人人喊打,哪怕装,也要对姑娘好。”
只要得到实际的好处就行,是不是装的,并不重要。
人人都想追求纯粹无暇的感情,但是,或许是姜暖太过阴暗,她觉得不大可能存在。
就是她,对待这些儿子儿媳们,除了亲情外,还有将心比心的报答以及心虚和愧疚。
“确实,”谢氏也想明白了,“若是谢家长脑子,应该会知道怎么做。”
可她有点不确定。
总觉得那些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尤其是前族长,跟个智障似的。
护短可以,但你至少有个底线,他……一言难尽!
“好了,继续收拾东西吧,过会儿出发,别多想,这些事已经处理好,你爹的后事也请人去办了。”
闻言,谢氏酸涩一下,小声说,“谢谢娘。”
“别矫情了,忙着呢,没空哄你。”
“嗯嗯,不用哄,不哭。”
“那就好,”姜暖无奈地摆手,“你继续忙,我去看看媚玉。”
正说着,媚玉缓缓走来。
“恩人,媚玉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上山了。”
“嗯?你不愿意去?”
“非也,”媚玉摇摇头,“我叨扰府上多时,准备离开了。”
“你要离开?”姜暖一阵恍惚。
媚玉在府上一直安安静静,偶尔才会过来一起热闹。
这段日子,倒也能看明白一个人。
媚玉虽然有心机有手段,却有底线有坚持,并不是那种肆意伤害别人的人。
“媚玉要为千家守坟,”她的神情很是落寞,“爹娘生前我未曾尽孝,死后也未曾守孝,媚玉往后余生都守着他们赎罪。”
报仇无望,她不知道该怨恨谁。
自己的无能?天子的凉薄?亦或是李辅宰的阴狠?
每个因素都有,却又不是最致命的。
三者交织在一起,才成就宿命。
他们千家最终成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恨过怨过,最终,只得无力接受。
“守坟?”姜暖惊讶地看着她,“你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勉强了些?”
“不会,”媚玉笑的很柔和,周身一股清冷,再也没有那种若有若无的靡靡,“结庐一侧,素食三年,是媚玉一直都想做的。”
也是她欠的。
风尘中的她身不由己,现在,也该行动起来。
闻言,想到媚玉的身世,姜暖忍不住对眼前这个姑娘心疼了,“有这个心便好,想来你父母也舍不得捧在掌心的女儿过的如此清苦。”